“嗯。”李蓝岛应道。
他打量周围的景色,甚至记住了路线,想着要是单枭给他带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自己好歹还能跑,可是一切都太正常,单枭最后只是把车开到了一个高档安静的五环外小区。
周围是一大片的竹林,依山傍水,绿化好,环境优美,别墅区建筑间隔很远,每户都有停车棚和小花园,还有泳池和户外茶室。
李蓝岛下车时满脸懵。
单枭把他的头盔取下,整理了李蓝岛的头发,说:“这儿是单家分宅。姑妈住在这。”
“明山叔的姐姐吗?”李蓝岛说,“我听说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
据说单家所有的组员都喊单言澈姑妈。
“是。”单枭冲门口站着的管家举起手算打招呼,回头和李蓝岛解释,“因为姑妈是战地记者,他们当年吵过一架后各走各的路,一个去跑前线,一个干财阀,井水不犯河水。”
李蓝岛被单枭了客厅,落地窗前是几只鹦鹉在打架。
“来了?”清透又低缓的女声响起,单言澈在岛台舂药,回头,“先坐。”
她的长相十分亚裔,个子矮小,不到一米六,但李蓝岛却能从她那双通透的眼睛里看到很多东西,比如风霜,比如坚韧,比如犀利,还有感人的温度。
“你出去。”单言澈一个眼神都没给单枭,语气不算好。
单枭站起身,冲李蓝岛点了下头,告诉他没事。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先生把单枭带到厨房去了。
留李蓝岛不知所措。
“您好。”他先礼貌地鞠躬,“我叫李蓝岛。”
“我知道。”单言澈放了一杯桂花茶在李蓝岛手边,“李振贤的孙子?”
“是。”
“听说你要和单枭结婚?”单言澈说话风格和她的长相不同,或许是职业病,她的问答式对话简洁有力,一板一眼,还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是。”李蓝岛犹豫了下。
单言澈说:“单枭四年级的时候被我接回了家,我捡到他那天他比现在瘦得多,感觉下一秒就能死在街上,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上下都寒酸得不行,肋骨能清晰被看见,他的眼睛很凶,和狼没区别。我养了他三年,给他从一米六养到了一米八,从80斤养到了130斤,到他初二,我给他办了转学手续,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李蓝岛安静听着,见单言澈停了,于是问:“为什么?”
单言澈说:“他不能再住在我这里了。我让他去找单明山。”
李蓝岛还是问:“为什么?”
“他滚的那天,我就站在那。”单言澈指了指门口,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径直说下去,“告诉他,不许回来找我,哪怕是我死了。如果他一定要回来,除非有一天,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李蓝岛愣了。
“被我赶出去后至今已经过去了五年,这期间他一次都没有回来看我。我们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逢年过节简单的问候也不曾有过。”单言澈直直看着李蓝岛,“但是昨天他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回来。”
“然后他带来了你。”
单言澈喝了一口药,她似乎肠胃不太好,室内有一股淡淡的中草药香。她捧着烫茶壶,视线重新落在李蓝岛脸上。
“我走过很多地方,蓝岛。我见过世界的广阔,也目睹了很多死亡,我报道的都是战争,战争里没有人性。但是我敢说,单枭的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指了指心脏,“和这里,都不正常,比战争还不正常。”
“人之所以脆弱是因为有弱点,要么是执念,要么是挚爱。他没有弱点。”单言澈盯着李蓝岛,“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是很可怕的,你确定你要和他结婚?”
李蓝岛思考了很久。他平静沉稳地对上单言澈视线,说:“不出意外的话,是的。我们会结婚。”
“而且您刚才说的话我不认同。”李蓝岛的眼睛像阳光下的玻璃罐,“因为他已经把他的弱点展示给我了。”
“他带我来见了您,不是吗?”
单言澈表情瞬间僵住。
半晌后,单言澈那张严肃的脸没有表情,不过眼睛多了一层很淡的雾气:“如果是这样,那我想他的弱点不止一个。”
李蓝岛松了一口气。他应该是说服姑妈了。
其实李蓝岛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这栋西洋风的建筑里有一个格格不入的中式檀木相框,被放在鞋柜上。
相册里是一张照片,很多年前的单言澈年轻蓬勃,她牵着一个臭着脸的小孩,一看就是小学生。
李蓝岛喝了桌上的茶,一笑:“人有太多弱点其实也不好吧?不过,我会努力的。”
“我现在没有那么想和单枭拉开距离了。”
听到这话,单言澈起身,把那个相框拿了过来,一起拿来的还有一份报纸,很旧,两边都泛了黄。
“你看一下这份报纸。”单言澈说,“我之所以让单枭滚,是因为这件事。”
李蓝岛说了声“谢谢”,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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