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面露无奈：“他总跟我说纯血主义，那天我就没忍住顶了句嘴，把我爸爸妈妈气坏了，我走也就没拦着。”

莉莉安挠了挠脸：“你爸妈这气性太大了。”

乔治耸耸肩：“父母对孩子哪有不发脾气的。”

弗雷德用肩膀撞了撞乔治，又对德拉科说：“你不认可那套纯血理论吗？”

德拉科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却又不说话了。

莉莉安绞尽脑汁安慰他：“父子吵架很正常，我九岁的时候叛逆期来的稍微早了一些。有一次我爸爸和他男朋友——就是爱德，因为爱德的那些早就死了和依然活着的前女友吵架，我说：‘你总是明知故问，他们曾经是恋人怎么会不相爱呢？’”

“把我爸爸气哭了，手动给家里做了整体装修，砸的只剩承重墙了。——但那又怎么样呢？我现在仍然活得好好的。”莉莉安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回去你跟他低个头，服个软，没什么过不去的。他总不能弄死你。”

“就凭你这一句话，你爸爸打死你都不过分。就这个家庭环境，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开朗的？”罗恩很惊奇，太神奇了这个家庭结构，从来没见过。

“诽谤啊！我家前年还评了哥谭模范家庭呢。”

“你家给评委塞钱了？”

莉莉安无言以对，“在哥谭，你很难找到像我家这样古老又富有、家庭成员齐全并且两个家长都是大人物的美满家庭。——儿女双全，虽然都不是亲生的吧；夫妻和睦，虽然一吵架就又动刀又动枪的吧，但我们感情深啊。两月前我把我爸最爱的那个六十多万美金的大花瓶打碎了，他也没弄死我。”

“你怎么不把你家房盖挑了呢？”

莉莉安生气了：“我做女儿有那么失败吗？——莫丽妈咪，你家的钟我非常喜欢，可以教我怎么做吗？”

亚瑟吃过早饭上班去了，他刚走，诺亚从壁炉里钻了出来，“早上好各位！——亚瑟走了？”

莫丽点头：“刚走，吃饭了吗？”

诺亚摇头：“吃过了。我是来办正事的。莉莉安小姐，我觉得这事儿得你来决策。”

莉莉安擦了擦嘴角，把诺亚夹在公文包里的文件接过来，“什么事？”

“魔法部刚发布的《反狼人法案》，鉴于咱们伊敦恩会所还养着一队狼人，所以我来问问你解雇的补偿怎么发放。”

莉莉安瞠目结舌，“不是、这！”她快速翻阅，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丑恶的法案。

“什么叫狼人巫师不得在魔法部注册商铺就职？不得参加扶贫计划、不得与正常巫师享受义务教育？”莉莉安指着繁杂条例其中之一，恼怒地跳下椅子，“在这个法案颁布之前，福吉通知你了吗诺亚？他明知道我养了一队狼人，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我？！”

“他是部长，莉莉安，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诺亚无奈摊手。

“部长？！一个部长哈？！市长我爸爸都弄死好几个了，部长多什么！他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呢？他为什么就不能像哥谭人一样识时务呢？”莉莉安暴跳如雷，文件摔在桌子上，震得盘子碗蹦儿蹦儿乱跳。

“冷静点莉莉安，当前我们最重要的是按照法令上说的，遣散狼人巫师小队，不然我们就得缴纳罚款。”

“罚吧罚吧都罚光吧！都让他拿去吧！我不可能遣散他们！他们是我的员工！他们为我做事！安德鲁他的女儿才三岁，泰勒他母亲病得不能下床，乔娜要照顾她那个哑炮弟弟，她才十九岁，失去这份工作你让她怎么挣钱？！当妓女吗？！”

“冷静莉莉安。”诺亚按住她的肩膀：“我们不能和公众对着干，现在巫师们对狼人的反抗情绪很高，如果我们不和大众统一战线，生意也会做不成的。”

“那就关门好了。”莉莉安用力揉了一把头发，“他们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让我放弃他们我做不到。”

莉莉安快速上楼收拾行李，哈利在她走前提醒她：“如果丽塔·斯基特采访你，你要警惕些，她最爱胡编乱造，最好不要接受她的采访。”

“谢谢你，哈利。”莉莉安快速的用嘴唇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走了，你们玩得愉快。”

莉莉安走后，德拉科盯着哈利的额头幽幽道：“你不觉得她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吗？”

哈利挠了挠脸，“也许美国人都这么热情？”

德拉科思考了一会儿，“她对你的保护欲太强了，甚至她似乎没有意识到你是个手脚健全的人。”

罗恩耸耸肩：“她就这样，第一次在火车上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像可怜一只猫、一只狗似的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我在她眼里不算人吗？马尔福。”哈利毫不避讳地翻了个大白眼。

“你在她眼里算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但我们就未必了。——她都未必把我们真正的放在眼里。”

“我不支持你这个观点马尔福。”赫敏厉声反驳：“莉莉安致力公益事业，她挣得一大半钱都捐给了儿童基金会和幼儿园，甚至是巫师科技研发组织，她对巫师社会建设的关切度比任何一位没有官职的巫师都要高，——她甚至牺牲自身利益给没有工作的巫师安排工作，她有绝对的同理心和同情心。”

德拉科耸耸肩：“只是一种感觉，她一直都是以波特的感受为主，我怕她把波特当成某种精神寄托。如果有一天波特对她的回应和她倾注的感情不对等……”

莉莉安远远的就能看见伊敦恩会所的门前围着厚厚的一层人，长枪短炮、“凶神恶煞”、如饥似渴。

看来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中午好女士们和先生们。”莉莉安从容的打声招呼，霎时闪起的闪光灯就像锋利刀片的反光一样扫过莉莉安的脸。

比莉莉安高了一倍的男女们簇拥上来，把她和诺亚围得水泄不通，争先恐后的质问搅和在一起，活像几千只鸭子住在了他们嘴里。

莉莉安无法让他们安静下来，索性挑选了一个拿着印有“唱唱反调”字样本子的男人，“这位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

“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我是《唱唱反调》的主编。”他露出微笑，莉莉安也配合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有幸拜读过你对弯角鼾兽的报道。你的女儿也该到霍格沃兹上学了吧？”

“是的，九月份就去报道啦！我偶尔也会感叹时间飞逝——”

“祝你们一切顺利吧。——你想采访我什么呢？”

他棉花似的蓬松头发猛的一抖，自动羽毛笔在他的指尖颤动，他舔了一下嘴唇，“首先，我想请问你对《反狼人法案》有什么看法？你雇佣了一支狼人队伍为你工作，你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解雇他们的吗？”

“我是科波特先生的代理人，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不，诺亚，我可以。”莉莉安依然微笑着看着洛夫古德蓬松的头发，“首先，作为巫师社会的一份子，我对福吉部长所做出的决定都是爱戴并坚决执行的，《反狼人法案》的推行保护了我们，让我们免受于意图犯罪、伤人的狼人的伤害。我也确实雇佣了一些狼人巫师，他们带给我很多利益，也让我增长了许多见识，他们是很优秀、很优秀的巫师。”

“你是在为狼人辩护吗？你为什么要雇佣危险的狼人巫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站到了公众的对立面呢？”

“当然不，女士。”莉莉安说，“我的员工不是《反狼人法案》的目标，而是狼人伤人事件的受害者，既然你质问我为什么要雇佣危险的狼人巫师，那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人没有履行保护巫师免受犯罪狼人伤害的职责呢？为什么狼人频繁伤害人类，一直没有得到有效遏制，反而双方矛盾愈发激化？我不认为巫师有什么天敌，我们是世间最强大最完美的产物，我们没有天敌，但面对他人的伤害却一直没有完善的防御措施，这又要问罪于谁呢？”

“你是在指责魔法部吗？”

“你认为魔法部不作为吗？”

“不，我是在指责这个社会，你不觉得这个社会对受害者缺乏同情吗？那些被感染成狼人的巫师，他们已经受到过一次犯罪狼人的伤害了，难道现在他们的同胞还要对他们二次施暴吗？如果整个巫师社会都排斥他们，那他们的生存空间何在？这不是在逼迫受害者加入行凶者的行列吗？出现一个被狼人伤害的巫师就把他们驱逐出他们的家，再出现再驱逐，再出现再驱逐，如此长期以往的恶性循环，难道不是对无辜巫师的伤害吗？”

“我的员工他们即使被感染成狼人，或是一出生就是狼人，但他们依然积极面对生活，没有放弃生命。他们经受苦难和白眼，所以更加珍惜生命中来之不易的温情。无论是对待家人，对待朋友，甚至是对待我这个十几岁的雇主，他们都很友善、尊敬，从未轻视过我，他们也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

“这样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经营生活的巫师，现在政府告诉他们，仅仅因为他们是受害者，所以就要和施暴者打上同样的标签，被迫离开他们的家园，被整个巫师社会流放，这难道不是二次加害吗？”

莉莉安忽略他们紧追不舍的提问和质疑，“我的员工不是主动伤人的施暴者，他们不是《反狼人法案》针对的目标。我再次呼吁社会对弱者、对受害者抱有更多的善意和同情，我将向魔药协会注资，支持狼毒药剂的改良研发，拯救更多的受害者。”

会所的大门打开，蓄势待发的一队人在接收到诺亚的信号后蜂拥而至，在记者和莉莉安之间筑起人墙，莉莉安大步流星地走进会所。

会所里比外面安静多了，狼人巫师们静静地站在柜台旁，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不要害怕，我能保护你们。”莉莉安拍了拍乔娜颤抖的手背。乔娜勉强笑了一下：“但我们不能给会所添麻烦。”

莉莉安紧抿嘴唇：“你们只需要像以前一样为我工作，有空的时候到这里来喝一杯，陪我说说话。我能保护你们，福吉也不能把你们夺走。”

乔娜蹲下，平视莉莉安的眼睛：“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给我们丰厚的报酬和免费安全的住宅，尊重我们，理解我们，甚至帮我们照顾家人，你是个好老板，莉莉安。”

“我做的还不够多，乔娜。如果你失业了，你的弟弟怎么办呢？还有安德鲁的女儿，泰勒的母亲……你们都怎么办呢？”

安德鲁拍了拍她的肩膀：“诺亚给我们开了一笔丰厚的离职补偿金，足够我们大吃大喝一段时间了！”

“你才舍不得大吃大喝呢。”莉莉安揩过眼角，“我需要你们，我们是朋友。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只要你们为我工作一天，就依然是我的员工，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好吗？”

狼人巫师们离开了，诺亚双手插兜，“福吉很可能会迁怒我们。”

“别生气诺言。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偷换概念混淆视听，把水搅浑再拉所有人下水，剩下的到时候再说吧。”莉莉安还没来得及摆出无赖的嘴脸，卢平就走了过来，他也是来辞职的。

“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对你不好吗？”

卢平叹了口气，“我必须得离开了。”

莉莉安压低声音：“你不需要离开！他们又不知道你是狼人！你很有才华，我需要你继续为我工作！”

卢平震惊疑惑地看向她，莉莉安把食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是个好老师，我需要你，不要离开，好吗？”

《预言家日报》的措辞比莉莉安预想的要温和许多，虽然把她描述成一个无知的、天真的、同情心泛滥成灾的富家女，但至少比哥谭日报抨击韦恩的言辞要平和的太多太多了。

意外的是，《唱唱反调》对她的报道格外正面，对莉莉安的评价是：“善良、勇敢的天使，拥有一颗慈悲的、金子一般的心。”

莉莉安盯着洛夫古德的名字，挠了挠脑袋。卢平说会所的客流量比前几天加起来都要大，莉莉安不用想就知道为什么。

无聊的群众们需要更多、更劲爆的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