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誉十指交叉,双手交叠搁在腿上,依旧冷静。时刻保持冷静,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众多人的主心骨的原因之一。“大华这边太多摄像头,机场太不安全。我本考虑过尽快‘坐船’回联邦,但现在我改主意了。”反正他们的护照之类都是假的,真想要走随时都行,真正让他“走不了”的原因他只是不愿意宣之于口罢了。
“整个联邦国都是‘司令’的地盘,我们现在回去反而是羊入虎口。不单要防备那个人,还要防备已经有实质行动要除掉我们的‘司令’。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我们这样太过冒险。还不如留在大华,至少,在这里,‘司令’的人进不来。我们对付那个人时,可以少很多阻碍。”
“但是留在大华,只有我们两人……”
“Steven,还记得么?小酒馆后巷那一夜,也只有我们自己。”罗誉忽然爽朗一笑,“更何况,在大华还有个谁都惹不起的存在。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个笑容太有感染力,史蒂文一怔,很快也咧开嘴笑了起来。是啊,怕什么?
老王新拆了一包山楂片。其实他对烟瘾已经控制的很好,几乎不会再想起要抽烟,最近闻到烟味,还会觉得有些排斥。但山楂片好像也成了新的习惯。老伴儿笑他老了老了,倒知道嘴馋了。他也不恼,乐呵呵认了,转头跟陈登嘀嘀咕咕,说山楂能降三高,明明是健康食品,吃健康食品咋能叫嘴馋呢?
陈登回来就一头埋在电脑前,在系统里找什么卷宗,忙了好一会儿。老王看宝贝徒弟这架势,猜测他出去一趟一定有了新发现,也没去打扰他。倒是一旁的李弛性子急,耐不住,脖子伸得长长的,总想看看陈登到底忙活啥呢。
等到陈登找到了他要的几个悬案卷宗,展示给他们看,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连方支队长都惊动了。
老实说,之前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惊喜。虽说现在还在推测的阶段,尚且缺乏佐证,但警队是什么地方?刑侦工作从来都是讲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怕你假设出错,怕的是连假设都不敢!方支队长两眼放光,厚实的手掌啪啪地拍陈登的后背!我们支队人丁兴旺,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革命工作后继有人……陈登,是个好小子!
有了新的思路,队里的气氛顿时一热,士气大涨。
徒弟被领导当众表扬,当师父的老王与有荣焉,能不乐呵么?徒弟的想法,他也认为很有价值,鼓励了两句继续发掘,然后转身走到角落里,看周围没有人,拨出了一个电话。
王琼接起电话,有些惊喜。
“叔!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呀!”
“我挺好呀!嗨!客人哪有消停的,还不都是那些事儿么!一会儿床垫太硬,一会儿浴缸太滑的。不是,我说,叔,你给我电话就说这呀?别是你和婶儿闹别扭了吧!我跟你说,可不兴闹别扭了就逃家啊,你来我也不给你开房!”
“哦哦!你想问什么?”
“……是,对,他们回来还住原来的总统套房。”王琼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周围扫了一圈,确认旁边没人。
老王在那头问了些那两人自从住进花冠皇庭酒店之后的情况,王琼都认真详细地回答,她知道叔叔不会没事瞎打听八卦,更何况那两人如今是取保候审中,本就仍在警方的监管中。所以这会儿,她极有可能是在配合人民警察的工作。身为警察的亲属,王琼对这方面的敏感性和觉悟向来是很高的。
直到老王问完,王琼才偷摸问一嘴:“叔,这是干啥?五十万吗?”
老王在那头一愣,继而就乐了。要说这侄女儿,聪明是真聪明,就是有时候过于跳脱,一般人跟不上她的思路。越是这样,老王越是不愿意让侄女儿牵扯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老王也没法跟族兄交待。
“你一天天的,别瞎想!都什么跟什么!好好工作!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老王糊弄着就先挂了电话。
王琼嗯嗯啊啊地应了,等对面挂上电话,王琼才挂线。对着锁屏的手机嘿嘿一笑,老王头没直接否认,这说明两个客人在他眼里大概率是有问题的。老王向来谨慎,嘴紧得要命,如今宁愿这般含糊其辞,也不否认,那就懂的都懂吧。
王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她迈步往自己的小办公室走去。
前段时间频繁接收到史蒂文的一些信号,越来越明显,她即便是母胎单身,也已经心知肚明。她曾经是有意向的,慎重考虑过后,这段时间她都在着意考察对方的认真程度。
史蒂文毫无疑问是个耀眼的存在,天生就拥有着吸引女人目光的特质,被这样的男人献殷勤是很满足虚荣心的事。但王琼没那么容易被冲昏头脑,她很冷静地看到一些问题:史蒂文是外国人,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非常遥远,这份感情需要克服的困难会很多,付出的牺牲会很大。所以,她给对方的考察期也有些长。
而现在,考察期结束。
王琼打开办公室门,走进去。办公桌的一角,小花瓶中插着一束清雅的花束,是史蒂文送的。他跟一家花店订好,每三天送来一束鲜花。花束都是选的清新可爱风格,没有用奢华土豪的那种庸俗路线,王琼还挺欣赏这男人的审美眼光。
只是,从现在开始,不重要了。琼姐是个果断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
花束被拎起来,扔进垃圾桶。
水龙头哗哗地放着水,小花瓶被冲洗干净,湿答答地往下滴水。琼姐看着小花瓶,心里只想,登仔要是知道他朋友是有问题的,会不会又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