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尚且存疑,依昨日接触所见,元德并不像是会突然寻死之人。他的死是否与昨夜那群黑衣人有关?还有那突然出手助她之人又是何人?此人的出现是偶然亦或是早有预料?季湘满腹疑问,她迈步走向屋门,康达登紧随其后。
“康大人可有在此发现旁的异样?”季湘拾手摸上屋门,昨夜这处分明被箭矢射破,时下却是完好如初。能如此迅速的将那些黑衣人的尸首处理掉并将痕迹掩盖,这已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的了,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季湘倏而想起王卿卿的尸首,她收回手迈步入屋。昨夜消失的尸体再次出现了,一如昨日才见那般浓妆艳抹的躺在棺椁之内,只不过她衣角处沾了泥。
季湘掌心微颤,奇怪、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季湘喉间滚动,她望着王卿卿的眸子晃了晃。一旁的康达登静静注视着她的举动,而后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以为季湘是被这尸体模样吓呆住了,忙道,“来人呐,还不快将棺盖合上,晦气的玩意儿,着实碍三殿下的眼。”
季湘转开视线,余光扫到了地上与棺椁上深浅不一的凹痕,那是箭尖留下的,似乎只有这些在证明着昨夜的一切确确实实是她切身经历的。她收回思绪道,“本殿下适才瞧着此女尸首似与昨日不大一样了,康大人可知是发生了什么?”
“三殿下慧眼。”康达登道,“不瞒三殿下,此尸昨夜一如此前般突然出现在了停尸房之外的地方,早起的宫人们发现后便禀到了稽查司,臣等恐谣言愈演愈烈,只得先将此事压下。”
果然……
季湘敛去神情。
屋外倏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挣扎之声,季湘与康达登迈步行出,只见原本跪坐在老内监身前抽泣的小内监时下已是拦在了两个小官面前,他恶狠狠的怒视着二人,嗯嗯啊啊的说不出话,举止却显而易见。
小桂子俯身道,“三殿下,那小内监便是小辉子,入宫那会儿因为犯了错进过一回敬事房,出来后便说不了话了,听说是叫里头的人将舌头给取了去。亦是万幸留了一口气,后来亦不知怎地便被元德公公拾回了这处。说来亦是个苦命的,这瞧着比奴才还小呢!”
许同是天涯沦落人,小桂子亦红了眸。
康达登抚须走近,“罢了,既元德的死因已明,左右这尸首皆是要进这停尸房的,我等亦不必多此一举了,且让他爷孙俩再好生叙叙旧吧!”
小辉子闻言不知被触及了那片逆鳞,倏然发疯似的推开了康达登,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没人看得懂的话。康达登一个未留神踉跄地跌在了地上,他恼羞成怒,指挥着小官们上前教训小辉子。
小辉子见势猛扑向一小官,张嘴便咬下了那小官的左耳,鲜血包了满口,他嫌恶的吐出半只耳朵阴恻恻的看着那小官,俨然一副挑衅之势。
而那原本只想威慑一下小辉子的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定了原地,还是那小官一声怒吼方将众人的意识拉回,他们纷纷朝小辉子挥拳。小辉子很快不敌,被硬生生揍了几下后便跪倒在地。
季湘出声打断,“够了,逝者为大,诸位是想将此事愈闹愈大吗?”她垂眸看向倒地吐血的小辉子,“离父皇所给的期限已过去一日,诸位大人与其将时间荒废在此还不如速将闹鬼一事查清楚!本殿下亦不想再看见那棺椁里再添具尸体!”
小桂子闻声去扶小辉子,后者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兀自撑地走回老内监的尸体前。小桂子嘟囔了一句,“混小子,真是不识好人心!”
康达登被小官扶着从地上爬起,他上前拱拳,“三殿下所言极是!而今当务之急是将这闹鬼之事解决,诸位实不该将功夫耽误在此。”他反过来诘难起众人,小官们再次看清其为人,皆暗暗骂声不断。
正说时,院外由两个宫人领着的黄袍老道便手持拂尘迈步行入,他目光凌厉,边抚须边环视着院内的布局。
康达登见来人忙道,“三殿下亦莫急,皇后娘娘对此事甚是看重,臣早些时候已将详情禀与娘娘。这位便是臣特地从白云观请来的玄阳道长,道长出山定难将那邪祟给斩除!”他笑呵呵地朝玄阳迎了上去。
玄阳视线落在了元德与小辉子的方向,他看了一眼老槐树,略过康达登,兀自掏出包里的八卦镜走近围着树干绕了两圈,“此树乃是大凶!大凶啊!”他直指老树振振有词道,“槐树属阴,易吸阴养鬼,此树树干宽粗,在此恐已有上百年,所吸纳的阴气数不胜数,其根茎连通四方屋舍,若再不砍去,必会养出更为骇人之物!这老内监的死便是伊始,若让此树再生长下去,只怕会更多人丧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