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摧毁了别人爱重的东西,却将这当做敲打,好像没有直接出言斥责就是他的恩典,没有谢恩的是不识抬举一般。
“宫里哪有情谊,好了,这也不是我们能提的,谁叫他挡了路。”几人没找见,便往远处去了。
合欢不想再去想这些,不去想以往情浓时,殷明澜如何和万福一起玩耍,如今如何冷血下令针对一只狗,她只想快点,快点找人救救万福,随便那个人是谁,随便是好人坏人,贵人贫人,只要万福能好,她愿意付出一切。
“呜呜…”
旁边草丛有什么东西在唤她。
合欢连忙跑过去,只见万福躺在假山旁边,伤痕累累,血已经湿了它扑朔的前爪。
“万福…”
一时间,她不敢碰它。
“呜呜呜…”狗儿黝黑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合欢的泪就这样掉下来。
“万福啊,痛吗?”
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过来,合欢下意识扭头,只见言旐快速跑过来。
合欢一喜,她可以请求衡阳找来御兽房的小太监,他们侍弄惯了,一定有法子治,而她就在这里护着万福,就算殷明澜让人拿着棍子打,她也能为万福挡住。
这样一想,她急切地看着来人道:
“衡阳,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
脸颊却一疼。
你有没有一瞬间魂魄离体过?
合欢不可置信地仰起头,脸颊一瞬间烫得通红,不知是因为痛意被,还是羞愤。
那一刻,合欢真的觉得眼前人很陌生,真的是一起长大,是姐妹也是好友的那个人吗?
衡阳伸出手指着她,嘴里似乎大声说些什么,可惜合欢没有听见。
眼前的手细腻白皙,金尊玉贵,一辈子最大的痛苦不过是被情爱困扰。
言旐没有练习过武艺,按道理来说也不会有多么大的劲道,只是,她却觉得,全身被碾碎,粉身碎骨全化作灰,死后没有坟墓灰飞烟灭,也不过如此了。
合欢后知后觉捂住脸,脑袋里大军交战一样的马蹄轰鸣声渐渐消退,热辣辣的痛意袭上来。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衡阳的手微微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打她,只是心里气得慌--她言旐最恨背后说话的小人,所以只是想教训她一下,不要仗着关系好就可以随意欺负人。
只是那手,竟然就挥出去了,还正好就打在她脸上。
纵然向来蛮横,可衡阳却从未打过人,更何况还是身边人。
她有些不自在,对上孟合欢眼睛时,更是头一偏。
慢慢走到合欢身边,她不知是在做什么,浑身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衣裳又像是在地上滚过一样,是言旐从未见过的腌臜。
原本想拉她的手顿了顿,脚步也停下来,眼睛上下打量,闪过一丝嫌弃。
“...算了,看你这么惨,想来善恶自有报应。”她用一种看待堕落之物的眼神看着她,居高临下,好像脚下的是什么可怜虫。
“孟合欢,你不要再耍什么手段,谁看不出你的心机,大家都看在眼里,厌在心里。”
别的她都能不在意,但是父王和若华,是她最在意的人,她绝不容许自己在这两人面前有一丝不堪--
这一巴掌,就是她的反击。
也是她的警告!
孟合欢想踩着她言旐为自个做名声,这种两面三刀的做法,当她不识么?
合欢抱着来福,拖着疼痛的腿,一步一步往御兽房走。
衡阳见她就这么走了,连句辩解也没有,立刻走上前挡在她面前:“今天你要不认错,我不让你走。”
“我认错。”合欢连思考都没有就脱口而出。
怀里的万福打着颤,可怜地都叫不出声,面前这个妹妹,昔日她追着自己玩闹之景早已远去,只余如今愤愤的样子。
她抱紧万福,只想要留住它的暖意,想要给它找大夫,其余名声真相什么的,随意好了。
言旐没想到她的目的这么容易达成,原本该欢喜的,可孟合欢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她。
就那么傲慢的三个字,仿佛施舍她一样,好像敷衍什么无知无理取闹之人一样。
衡阳郡主的人生里什么时候有过施舍?
所到之处无不是曲意奉承,鲜花美酒佳肴,合意的情郎生来就有,要什么有什么,任她什么娇娇女,在她面前,那也得藏拙。
看着眼前人,凤眸不自觉有一丝恨意。
可遇见孟合欢后,周围人的目光几乎全被她引走,她就像高悬的月亮,众人仰着头才能看见,而她言旐,不过是看不到月光后的施舍看一眼的星星,不堪与明月争光。
她恨极了这种目光。
有一抹幽黑的火焰从心头窜出来,迫着她拽住这人狠狠质问--被情郎抛弃,好友嫌恶,众人无视,她是怎么敢施舍别人的。
却不料那人摔到地上。
“言旐,你在做什么?”远远传来若华的身影。
衡阳慌了,她虽然把合欢推到地上,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她轻轻一推就倒了,察觉到身后萧若华已经到了,她下意识大喊:“你居然为了逃脱责任,陷害我?”
话一出口,衡阳的心就踏实许多,没错,怎会有人轻轻一推就倒在地上呢?
一定是孟合欢的新花招,她想博取同情,想让人指责自己欺负她。
言旐很轻松地说服了自己,为了怕孟合欢胡说八道再让若华产生误会,她怒气冲冲地走过去。
“你--”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孟合欢怀里出来。
“小心--”若华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于是言旐下意识伸腿一踢--
那个东西来不及呜咽,就像一个死物一样,被她踹到草丛里了。
合欢嘴里的腥甜终于抑制不住,她软软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