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下来看星星,看着看着心里生出了好些焦躁和不安。可能是为了掩盖这种不安,她开始没话找话:“又要加班。为什么你不用上班,太不公平了。”
谢谕:“因为我是伤患?”
廖在羽萎靡道:“要不你捅我一枪,这样我也是伤患了。”
谢谕被她逗笑了,笑声清脆。
廖在羽:“别笑了,我好烦,你一笑我就更烦了。”
谢谕又笑:“好吧,你别烦。”
廖在羽弹起来,伸手去摇谢谕的躺椅。力气之大,让谢谕差点翻倒在地。
谢谕扶住一旁的小几,稳住身形。他轻笑道:“小羽毛,脾气不小。这次去哪上工啊?”
“崖海城。师姐打算捅孽种的老窝……”
毕竟是师叔祖,她没有隐瞒,把任务简单说了一遭。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离开这么久,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谢谕当初留在她家住,就是为了防止他被完全感染,然后黑化杀人。如今去崖海城,先布置护城阵法,再去东海一探究竟,预估的工期不短。
若是工期内谢谕被完全感染了呢?
师姐居然没有考虑到这点吗?
谢谕缓声道:“可以。就在今天上午,你师姐和马医师就来给我做检查了,感染没有加重。”
廖在羽鼓掌笑:“那可太好了,既然如此,你不是该上班了。”
“我上班了还有谁能给你做饭吃。”
“……师叔祖,你怎么像那个什么一样。”
灵洲有不少男道者傍上富婆,不必工作,只需居家修行,闲来无事替道侣把家务照料得妥妥当当,暖好被窝等道侣回家。
可惜谢谕不是她道侣。
上次埋胸的体验叫人印象深刻,她还想再来一次。
谢谕没听懂:“那个什么是什么?”
廖在羽不好说他像小白脸,急速拐弯,三分不经意七分阴阳怪气:“夸您贴心,像妈妈。”
“哦?夏瑛听到这话该伤心了。”
她和夏瑛,不是师徒,更像养母女,只是两人从未言明。
毕竟夏瑛把她接到手下时,她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也有三十多了,不怎么好意思喊妈妈。
“像妈妈”,那确实是夏瑛也从未得到的评价。
不过对于廖在羽来说,放在夏瑛身上太庄重,叫人不好开口;可用于谢谕身上,却只是个玩笑。
她想换个话题。于是凑到谢谕那侧,把下巴懒懒地架在他躺椅的扶手上:“你在干什么?”
谢谕没料到她会凑过来,长期修习征锋道带来的敏锐让他立即回头。他眉眼带笑,眼眸清亮,和她四目相对。
廖在羽浑身一僵。
两人的躺椅本来就靠得很近,她凑过来,他又回头,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就不足两寸了。
暗红的发尾垂在她的耳侧,她甚至能感受发梢上的清凉的水汽扫过她脸侧的绒毛。
那股让她眼花缭乱的气味清新而清晰,仿佛鱼发现了饵料一般蜂拥进入她的鼻腔,把她熏得有点头晕发热,差点不受控制地往他胸口扎去。
廖在羽慢慢躺了回去:“洗头不擦头,小心头疼。”
“喔。”谢谕心不在焉地接了句话:“我在玩拼图。市面上新兴的玩具。”
他倒是没有移动,托着下巴看她:“你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试?又不是没玩过。
廖在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勉为其难道:“行啊,我看看。”
……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崖海城的夏季,鲜花怒放。
廖在羽和大部队在崖海城待了有半旬了。
镇云城面积大、人口众多,护城大阵的修筑工程也更繁琐一些,而崖海城只是一座小城,修筑阵法的工作量不大,昨天就已经完工了。
今日是出海的日子。
廖在羽随章闵立在海崖边上远眺蔚蓝而无际的海洋,忽然心生庆幸。
自然太过宏伟。道者无论如何修道,也不能摆脱自己的类属。他们之于天地,依旧不过是一粒蝼蚁。
还好自己不是征锋道道者,那些冲在前线打打杀杀的事,她可干不来。
章闵压着眉,肃然道:“在羽,准备好了?”
“嗯,万象守心阵叠赤霄碎魂阵,远眺阵也准备好了。”
章闵点头,转身清一色身着青蓝软甲的风翎卫们高喝道:“风翎卫听令!准备出击!”
廖在羽也转了过去,放声道:“即刻起,一切行动听我指挥。若有违抗,严惩不贷!清楚了吗?”
她虽不亲自上场,但场上的人如何走位、何时撤退,都由她来进行。
所谓统御道,顾名思义,统千军、御万敌。
五十个风翎卫齐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