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我对他像我对你一样,在他出了意外之后郁郁寡欢想要自尽吗?……等等,我们先不讨论我和谢谕的感情有没有深到这个地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笃定他出事?”
夏瑛道:“因为他的身份。”
这件事也是一年前的内乱结束之后,夏瑛才得知的。
“他母亲早逝,父亲不知是何人,他是由金音老祖教养长大的。”
金音老祖,祖上是苗疆人士,擅长蛊毒,早年与谢谕母亲关系不和。
“她给谢谕下了蛊。”
灵洲幅员辽阔,除去五大宗门,四大道统之外,灵洲还有诸多修行体系和流派,以及数不清的宗门组织。
苗疆是某个地区的统称,紧临药王谷辖地。蛊毒虫蛇的把戏,当地人最是擅长。
被下了蛊毒之后,除非下蛊者愿意化解,否则无药可医,连药王谷也没办法。
夏瑛无奈道:“老祖不一定能打得过师叔,但是她叫他去死,他就一定得去死。更何况现在孽种来袭,宗门需要有人守护,她一定会让师叔冲在前头。”
更何况现在谢谕被黑气感染。等金音老祖一出关,谢谕就没几天可活了。
廖在羽沉默许久,挤出几个字来:“知道了。”
她心里有点闷。
身边的朋友有这样的遭遇和未来,无论是谁,恐怕都欢欣不起来。
她木着脸喃喃道:“他挺惨的。我感觉我更拒绝不了他了。”
虽然平日里他没什么事做,可哪次宗门出了事,不是谢谕顶上的。老祖们闭死关,他一个人就要扛起全部。
且,被下了蛊毒,就连死,也是不由他选择的。
而赐死者,恰恰是他守护的宗门。
将心比心,如果她是谢谕,她会心碎的。
夏瑛叹了一口气,抱住了廖在羽,拍拍她的头,柔声道:“好啦,没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宗主……”
“别把修筑阵法的工作落下就行。”
廖在羽:“……”
她差点被感动到了,真的。
……
下午。
廖在羽进入了牛马模式。
第一个时辰,她跟映月和其他几个信得过的下属开了个短会,将其他日常工作和修筑护城阵法的人员的招募交给他们。
第二个时辰,她开始着手设计四面城墙的阵法设计方案。
时间持续到很晚,但是没人知道孽种什么时候会袭击镇云城,因此廖在羽和其他风翎卫,都只能争分夺秒地加班。
这已经不是一次普通的加班了,而是一场冲刺。
一场风翎卫和孽种的比拼!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修筑阵法的工作持续了将近半月。
目前,镇云城和击云宗内都没有出现影响范围广泛的伤亡事故。孽种发起的少数几次袭击,都被胡炜瑫等人镇压下来。
大家过着十分幸福安宁的生活。
除了廖在羽。
在公鸡啼叫之前爬起,在繁星黯淡之后归来,日子过得好不憔悴。
黑眼圈更重了。
家里的田螺也不太安分,仗着自己受伤不便出门,天天在院子里瞎捣鼓。
某日。
晚上黑灯瞎火,家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廖在羽也没注意。
直到第二日早晨,她起床上工,发现院墙上爬满了绿植,中庭里多了两把乘凉用的躺椅,谢谕就躺在上面闭目养神,扇着扇子,摇啊摇。
一旁的小几上摆着一壶茶,几样凉的热的点心。
好不惬意。
果然。当你在负重前行的时候,一定有人在替你岁月静好。
打工人见不得闲人。
伤患也不行!
廖在羽踮着脚走到谢谕身后,用了百分之两百的力气,往他躺椅上狠狠一摁,让他摇得差点摔在地上。
然后顺走了小几上的所有点心,连茶也灌进水袋取走了。
“啧。”
谢谕突然噗嗤一声笑,看着廖在羽走远。
……
项目结项的日子终于到来,城墙阵法的营建工作正式宣告收官。
被工作吸干了精气的廖在羽早早下班,爬进饭厅里,吃谢谕买的“嫩山羊烧烤”,还有他亲自炒的小菜和炖汤。
是的没错,谢田螺也不是一天到晚躺着,他把廖在羽的四合院收拾妥当了。现在,他们不仅有了厨房,还有了饭厅。
这是廖在羽想都没想过的。
至于“嫩山羊”,她几天前就想吃了,甚至为此不惜低声下气让谢谕给她买。
“嫩山羊”太火爆,每次都得排小半个时辰的队,她一点都不想排。
忙了一天的廖在羽什么都不想说,上了桌就是干饭,主打一个风卷残云。
谢谕见她不想说话,少见地没有逗她说话,也低头干饭。
两个干饭人专心吃饭、决心对决,一筷接一筷,都不想让对方讨到好处,于是气氛莫名剑拔弩张起来。
他们在饭桌上针尖对麦芒、竹筷对烤串,一口一口吃得飞快。
很快,盘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块烤羊肉。
廖在羽正准备出筷将它夹走,玉牌突然响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要紧事,她放下筷子接了通信。
里面传来章闵的声音:“在羽,下班了吗?”
与此同时,谢谕夹走了最后一块烤羊肉。
“在羽?能听见我说话吗?”
廖在羽直勾勾地盯着谢谕,咬牙切齿道:“我讨厌你。”
章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