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尖叫:“殿下,外城已破!还请殿下上马,出城避难!”
牵马的太监他是那样眼熟,可他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他叫什么名字……?
刘,刘什么……?!
……他感到头痛不已,眼前的葱郁树影渐渐模糊。
桂鸿山见状不对,扶了他一把。
待燕琅玉视线再度恢复,却是觉得手上毛茸茸的有什么东西蹭过来。
那白马掠过众人,直奔到燕琅玉身侧,马头垂下,微湿的马鼻在拱着燕琅玉的手臂。像是在与主人求宠,希望得到主人的抚摸。
那瞬间,燕琅玉无由落下泪。
他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胸口有些莫名的酸胀。
“……飞琼?”燕琅玉喃喃自语般,望着这匹马道,“我记得,它叫飞琼。”
桂鸿山的脸色当即一沉,连带着胸口发凉。
桂鸿山尽可能稳住心绪,不露声色地问燕琅玉:
“琅玉,还能想起其他吗?”
燕琅玉目光放得空远,轻声地道:“韩歧。赠我马的人叫韩歧。”
“韩歧从一个交趾商人那里买来,送给我贺寿的。”
桂鸿山听到这个名字,心头再度一震。燕琅玉忘记了那么多事情,却怎么不偏不倚还记着这个人!
冰冷的寒意开始从他心底蔓延,宛如开出了一朵极寒之地的毒花。那花寒棘遍布,刺得他鲜血淋漓,可怖的殷红一举濡去今日所有的温情。
这匹马是在崇安二十四年,太子十四岁寿辰时送上京的。名为献“御马”,可皇帝多年不朝,其实众人心知肚明是献给太子的。
献马的是一名儒将,韩歧,年十八岁,他所率领的三万飞骑也是当时大旻最后的骑兵精锐之一。韩歧西南平乱有功,华台设宴。
皇太子赐马名“飞琼”,赐韩歧尚方宝剑。
后来韩歧奉皇令率军北上清剿“桂贼”,曾与桂鸿山激战数十日。那时桂鸿山还不成气候。
他险些死在韩歧剑下。
现在这个韩歧便是在淮南拥兵割据、妄图光复大旻的军阀之一。能拥立那个七岁的“监国南王”,负隅顽抗,这里头大半是韩歧率军四处游说,积极活动的结果。
韩歧至今相信太子没有死,正在着人到处搜寻。之前俘获的几个宫中“刺客”,其中一人就是韩歧派来的。
桂鸿山佯装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尽可能温声问:
“琅玉可还记得他是什么身份?是你的一位故友?”
燕琅玉蹙眉想了一阵,终于还是茫然:
“我不记得了。”
“只记得他的名字。韩歧。”
桂鸿山暗中捻住一粒石子,用了内劲发力一掷,正打中飞琼的蹄子。
飞琼陡然仰脖子一声痛嘶!良驹霎时躁动,甩脖挣脱了引缰的人!桂鸿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燕琅玉,一个翻身,两人齐齐坐上了自己的乌骓背去。
桂鸿山抬手遮住他的视线,同时给刘安递去眼色。
“雨后路滑,马儿失蹄也是常有。不必太在意。”桂鸿山轻声道。
等桂鸿山移开手,飞琼已经被人牵走了。
燕琅玉□□是桂鸿山的那匹白额乌骓。
“琅玉想去哪里走走?我带你去。”桂鸿山一扯缰绳。调头往反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