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两人真在附近找了一圈,很遗憾没遇见真的狐狸,倒是有些叫不出名字的鸟在沙砾中蹦跳一会儿又振翅飞走。
接着他们溜达到了长城第一墩,明代万里长城由此开始,但现在只剩一个土墩,被围栏围起来保护着。
听到旁边有游客吐槽这有什么好看的,谭霏玉想到之前他去阳关玉门关的时候也是如此,总有人被这些地方的盛名吸引而来,到了实地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视觉盛宴,只剩一些历史的残骸进入眼中,于是他们败兴而归,最后还有些人会在网上发帖——避雷这个地方!
也没有很雷人吧,谭霏玉想,虽然只剩个土墩,但他看见的是漫长岁月凝聚成的实体。人很难看见无形的时间,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真真切切地看见时间。
何况除了这块土墩,放眼望去,身前的河谷悬崖,宝石般的河水,辽阔的戈壁,棱角锋利却又宁静的远山,哪一处不是好风景?
石含章大概也听到了旁边人的吐槽,等人走远了,他才对谭霏玉道:“我觉得看这土墩还是挺有意义的……可能我比较能联想。”
谭霏玉问:“联想了什么?”
石含章:“这个墩台以前的具体功能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我知道我肯定有祖先被它直接或者间接保护了,他们活下来了,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之后才有了我,所以我能出生在这个地球,某种程度上要感谢这个墩子。”
“……有、有道理,这样说的话它就是你的救命恩人,”谭霏玉思索一番,“按你这个逻辑它应该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然后谭霏玉双手合十,对着它拜拜:“谢谢这块大石头。”
石含章:“等一下。”
谭霏玉侧过来:“嗯?”
石含章:“它和石头还是有区别的。”
谭霏玉想问你也有校对的职业病吗?不容许任何词语的概念被混淆。
结果石含章说:“石头是我,它是土墩。”
谭霏玉哭笑不得:“……痴线。”
石含章:“这我听得懂,你在骂我。”
谭霏玉赶紧否认:“没有没有,夸你呢。”
下午去爬了悬臂长城,比起第一墩这一小块遗迹,沿着黑山四十五度的山脊修建的长城看起来壮观且险峻许多。不过这是几十年前翻修的,据旁边的本地人说当年还是私人修的,修完想围起来卖票就被国家收走了,不知真假,但听起来荒谬得有点搞笑。
谭霏玉站在山脚酝酿决心。
在遥远的广州,海拔约10米的地方,谭霏玉是一个爬三楼就会有高原反应的弱者。前些天爬鸣沙山已经突破了他的极限,属于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奇迹。
但奇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发生吗?
石含章看出他的犹豫,体贴道:“如果不想爬就在下面看看也行……”
激将出奇迹。
“谁说我不想爬了,我最喜欢的就是爬山——”谭霏玉深呼吸,健步如飞地踩上了台阶。
然后在十分钟左右开始喘得像漏气了一样,缓慢地抬腿,艰难地攀爬。
石含章在他前面一点,走几步就要转过来看他,欲言又止。
几度的气温,谭霏玉身上出了些汗,感觉不到一点冷。
走一段停一下,嘴硬说要慢慢走才能看风景,石含章没揭穿他,陪着他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