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咎微微摇头,蹙着眉:“不知道,就是……心里有点不安。”
“嘿,丫头片子就是想得多。”老头回头瞥了她一眼,“这底下安全得很,除了老鼠和虫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安心跟着走就是了。”
话虽如此,东方闻却暗自提高了警惕。
***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数十里外的一座气派庄园内,正厅之中,气氛肃杀。
江南武林的几大门派掌门,此刻正襟危坐,个个脸色凝重。他们在此密会,商讨的正是近日江湖上风头正劲的“孤鸿剑”沈无咎,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前魔教教主东方闻之事。
“此二人行事乖张,滥杀无辜,若不加以制裁,恐为武林带来浩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痛心疾首道。
“不错!尤其那沈无咎,年纪轻轻,剑法却如此狠辣,绝非善类!”旁边一个手持判官笔的中年人附和。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声讨沈无咎和东方闻的“罪行”,商量着如何联合起来,将这两人擒拿,以正视听。
就在此时,正厅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让所有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女子。
她身姿挺拔,容貌绝美,却面若冰霜,一双凤眸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心。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就让在场的所有武林名宿感到一阵窒息。
“锦…锦衣卫?!”有人认出了她身上的服饰,失声惊呼。
为首的那位老者强自镇定,站起身拱手道:“不知是锦衣卫哪位大人驾到?我等在此……”
“闭嘴。”女子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迈步走进大厅,目光如同巡视蝼蚁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一群土鸡瓦狗,也配在此聒噪?”
“你!”那手持判官笔的中年人勃然大怒,他是点苍派掌门,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他刚想发作,却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女子根本没再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只是空气。她径直穿过大厅,甚至没有理会主位上那些脸色铁青的掌门人。
“沈无咎和东方闻,在哪?”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声音冰冷地问道。
无人敢答。
女子似乎也没指望他们回答,她微微侧头,看向门外一名同样身着锦衣卫服饰的下属:“查到了?”
“回禀指挥使大人,”那下属单膝跪地,恭敬道,“根据线报,以及城门口和刚才那条巷子的痕迹判断,他们应该进入了城西那片废弃区域的地下暗道。”
“地下暗道?”女子,也就是当今锦衣卫权势最盛、也最为神秘的女指挥使——凌霜,眉头微挑,“有点意思。”
她不再停留,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话,如同寒风般刮过每个人的心头:“一群废物,连两个人都拦不住,留着何用?”
直到凌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大厅内的众人才仿佛活过来一般,大口喘着气,不少人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她…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锦衣卫指挥使,凌霜?!”
“好可怕的气势……仅仅一个眼神,就让我动弹不得!”
“她来这里,也是为了沈无咎和东方闻?”
“这下麻烦了……连锦衣卫都惊动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要“替天行道”的掌门们,此刻脸上只剩下惊惧和后怕。凌霜刚才那轻蔑的态度和冰冷的杀意,让他们深刻地意识到,在真正的国家暴力机器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武林门派,根本不值一提。
***
凌霜带着几名精锐手下,快马加鞭,直奔城西。
路上,几个不长眼的泼皮见他们行色匆匆,以为是肥羊,上前想要勒索。
凌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甚至没有拔刀。
“唰!”
一道几乎看不清的寒光闪过。
为首那泼皮的脑袋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贪婪的笑容,鲜血如同喷泉般洒在同伴惊恐的脸上。
剩下的泼皮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凌霜的马蹄甚至没有丝毫停顿,直接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仿佛碾过的只是几只蚂蚁。
她的目标,只有那两个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那条血腥味尚未散尽的小巷。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断肢,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锦衣卫,也不由得微微皱眉。只有一个例外——凌霜。
她翻身下马,走到王虎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他腿上的断口。
剑痕平滑,利落,一击断骨,毫不拖泥带水。
“孤鸿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凌霜站起身,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可惜,用在了这些杂碎身上。”
她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巷子,最终定格在巷子深处那片不起眼的废墟和杂草丛。
“大人,入口应该就在那里。”一名手下上前禀报,指着老头带沈无咎他们进入的那个隐蔽洞口。
凌霜点点头,缓步走了过去。
她站在那被杂草掩盖的洞口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里面传来的阴冷潮湿的气息,以及……一丝微弱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活人气息。
她伸出手,轻轻拨开杂草,露出了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找到你了,沈无咎。”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缓缓响起。
***
洞穴深处。
“滴答……滴答……”
水滴声依旧规律地响着,但在沈无咎听来,却仿佛变成了催命的鼓点。
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穿透了层层岩石,死死地盯住了她!
她猛地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丫头?被老鼠吓着了?”老头还在前面带路,察觉到她停下,回头问道。
东方闻也停了下来,看向沈无咎,眼神凝重:“无咎?”
沈无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有人……追来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那股凛冽的、带着强烈敌意的气息,她绝不会感觉错!而且,这股气息……好强!
老头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侧耳倾听了片刻,脸色微变:“嘿!还真有不怕死的跟来了!动作挺快啊!”
东方闻沉声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废话!”老头啐了一口,“不是冲着你们,难道是来找我这老头子喝茶的?!”
他语气虽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来的人不简单啊……丫头,你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
沈无咎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是冲着她来的。
锦衣卫!
而且,绝不是普通的锦衣卫!
洞口方向,似乎隐隐传来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若有若无,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东方闻看向沈无咎,又看了看老头,低声道:“前辈,此地可还有其他出路?”
老头摸着下巴,眼珠转了转:“出路倒是有,不过……嘿嘿,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