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女子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敢硬闯毒雾。
她的骨匕带着刁钻的角度刺向沈无咎的脖颈。
“叮!”
一声脆响。
骨匕被精准地格开。
沈无咎手腕一翻,长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转,刺向萨满女子的心口。
太快了!
萨满女子只来得及将骨杖横在胸前格挡。
“咔嚓!”
骨杖应声而断。
长剑余势不减,瞬间贯穿了她的胸膛。
萨满女子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剑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怨毒。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阵嗬嗬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又一个高手,转瞬间毙命。
周围的蒙元士兵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意,不少人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们的信仰和勇气,在这个汉人女子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击碎了。
一名年轻的蒙元小将不知何时站在一旁,漫不经心。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并未因同伴的惨死而流露丝毫惊惶。
周围的溃兵如同见了鬼魅般颤抖,唯独他,平静地像是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落日。
他缓缓抬手,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握住了腰间弯刀的刀柄。
那是一柄镶嵌着绿松石和红玛瑙的华丽弯刀,与其说是兵器,不如说更像一件艺术品。
可当他指尖触碰刀柄的刹那,一股冰冷的杀意无声弥漫开来。
他有着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孔,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薄唇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弧度。
即便是在这血腥弥漫的战场,他的衣袍依旧纤尘不染,与周围的狼藉格格不入。
这人便是帖木儿,黄金家族的后裔,年仅二十便已在西域战场立下赫赫战功,据说他麾下的铁骑所向披靡,从未有过败绩。
死在他刀下的名将不知凡几,名字足以令小儿止啼。
此刻,他那双深邃如同草原夜空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无咎,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猎物。
“嗤。”
一声轻笑从他唇边逸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冰冷的残酷。
“了不起。”
他拔刀出鞘。
“嗡——”
刀鸣清越,如龙吟出渊。
森冷的寒光映照着他俊美而冷漠的脸庞。
“能杀掉巴图和那个老神婆,你确实有资格让我出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生的高傲与自信。
“可惜了,你不该来这里。”
“报上名来,我帖木儿不杀无名之辈。”
沈无咎持剑而立,语气淡漠。
“将死之人,何须知名。”
帖木儿眼神一厉。
“好!”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妖女究竟有多强!”
话音未落,他身影暴起,如同草原上捕食的猎豹,速度快得惊人。
手中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沈无咎的咽喉。
他的刀法,迅捷、狠辣,带着一种草原民族特有的刁钻。
沈无咎眼神微凝。
这个帖木儿,确实比前面两个强上不少。
她的长剑迎了上去。
“锵!锵!锵!”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
两人身影交错,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帐前的空地。
帖木儿的刀法大开大合,刀光破空,发出嗡嗡震响。
沈无咎的剑法则更加灵动、精准,似穿花蝴蝶,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锋芒,并予以反击。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数十招。
帖木儿越打越心惊。
对方的剑法看似轻灵,却蕴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韧性与锋锐。
无论他的攻势多么狂猛,总能被对方轻易化解。
而且,对方的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仿佛没有止境。
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开始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不能再拖下去了!
帖木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一声暴喝,全身力量灌注于弯刀之上。
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
圆月。
刀光暴涨,化作一道匹练,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当头劈落。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一刀撕裂。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沈无咎眼神依旧平静。
她不闪不避,手中长剑轻轻一振。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点寒芒。
那一点寒芒,却精准无比地刺在了帖木儿刀势的节点之上。
如同以指弹停奔马。
帖木儿狂猛的刀势,骤然一滞。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沿着刀身反震回来。
“噗!”
帖木儿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他手中的弯刀脱手飞出,插在远处的地面上,兀自颤鸣不休。
不等他落地,沈无咎的身影已经如影随形而至。
冰冷的剑锋,抵在了他的咽喉。
帖木儿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挫败与绝望。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
三个蒙元高手,车轮战出手,却连阻拦对方片刻都做不到。
周围的蒙元士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无咎没有立刻下杀手,她的目光越过帖木儿,投向那顶巨大的帅帐。
就在这时。
“够了。”
一道苍老却威严十足的声音,从帅帐内传出。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帐帘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掀开。
一名身材高大,须发皆白,身穿厚重黑色铁甲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他脸上布满了刀疤,如同沟壑纵横,一双浑浊的老眼,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精光,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便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战场。
原本混乱嘈杂的军阵,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蒙元士兵,包括那些惊恐后退的,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眼神中流露出狂热的崇敬。
仿佛只要这个人出现,天就不会塌下来。
他便是这支蒙元大军的统帅,纵横草原数十载,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博尔忽。
博尔忽的目光,没有看地上帖木儿的狼狈,也没有看周围的尸山血海,而是直接落在了沈无咎的身上。
那目光,平静,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