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屋外树荫倒影在窗扇,香炉正袅袅往外冒烟,如此一副心旷神怡场景,梵音却觉着静得心慌,“殿下预备怎么处置涉事郡守?”
“郡守皆有朝廷指派,自然是由朝廷领回。”他不咸不淡应道。
“殿下果真明察秋毫,现下人赃俱获,这些人正好一个个打包押送回洛阳,由吏部与大理寺处置,朝廷上下定要夸赞殿下...”
“无事殷勤。”李承胤没好气,“你是想问本王魏铮的事吧。”
魏铮前往鹰嘴涯剿匪,李承胤派了一位监军,这几日见贾无忌三番五次来传信,自己只能看着着急。
一眼被李承胤看穿,不禁面上一副讪讪模样。
“他此次剿匪,只带一千人,鹰嘴涯地势险峻,那鬼见愁一干人等久居深山,熟识地形,虎贲纵然勇猛,但都是骑兵,在山中难以施展,那奸贼知晓抵御不过,便东躲西藏,与他们玩起猫捉耗子的把戏。”
他虽不喜梵音这么上心魏铮,但见她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到底还是将此事悉数说与她听。
“那他怎么样?”魏铮出发前伤势未愈,要是普通的破口也就罢了,但那千机引的利爪上掺了毒,伤口愈合慢,在经奔波劳碌,怕是要复发。
梵音把焦急二字写在脸上,李承胤心中不快,也不回应,就全当没听见,自顾自捏着狼毫书写。
梵音有些不解,自己问的是魏铮,他在这吃什么飞醋?但细数这几日相处,忽然从里头品出点苗头,心中冒出个念头,但不敢深究。
李承胤未免对自己太纵容,自个也是个榆木脑袋,竟现在才发觉。
“殿下不说,我不问就是了。”她对李承胤并未男女之情,可眼前之人终究是皇子,敬畏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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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挑在黄昏时刻出发,一人骑一匹马,沿着官道策马扬鞭,往任城赶去。
这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人都已换寻常衣裳,梵音则戴一顶帷帽,堪堪遮挡至腰间。
北方多黄土,为的是沙防风防沙,还可以遮阳。保险起见,梵音并未骑乘赤焰驹,叫有心人瞧出,于两人行动不利。
本是贾无忌死活要跟上,可李承胤觉着碍事,再者他是损阳之体,一言一行于寻常男人不一,叫人看出也是一桩麻烦事,索性言辞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自从梵音知晓李承胤的心思,平日里会刻意与李承胤保持距离。
李承胤何等玲珑心思,自然也觉察出她有意无意疏离。
这一路上,皆是一言不发,你不说话,我自然也不开腔。
待到任城,先前准备的路引派上用场,进城门时一切顺利。
只是守城官兵因这两人通身气度不凡,尤其是那位相貌俊朗的男子,便多看了几眼,本想上前阻拦,但转念一想没准哪家落魄富户的子女,倒也没说什么,就放两人过去了。
任城不必兖州热闹繁华,但沿街商铺小贩还是有的,两人正预备去客栈包房歇脚,但忽闻人声鼎沸,打眼望去,是一群人围着在叫好。
恰好那附近对门就是一家客栈,两人也就上去看个究竟。
在闹市区只得按揭徐行,梵音坐马背上,比行人高出一截,自然能将人群之中尽收眼底。
隔着层纱瞧不真切,她嫌碍事,抬手掀开一角,眯着眼往人群之中望去,竟是那日在兖州城门的一队楼兰商人。
那乔月手捧着铁盘,向观众们要赏钱,身后一位赤着上身男人,仰着头正一点点把宝剑从嘴中抽出。
她担心李承胤被认出,立马从褡裢里抽出带着面纱的斗笠,随后递给他。只是这斗笠是女子样式,她特意带了两顶来替换,没成想自己没用上,倒是给他占了个先机。
“殿...小五哥哥,把这个带上,那女孩认得我们。”
此次出行,两人真实身份不能示人,便以兄妹相称,李承胤本就年长她八岁,这一安排在合适不过。
平日里几位公主都称皇兄,也就向他撒娇卖乖时喊哥哥,现下换了人来,自己倒是浑身不自在。
“嗯。”他接过带上,在耳垂泛起红晕之前。
行至客栈门前,梵音翻身下马,正要进门开上两间厢房,却见李承胤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殿...”
一句殿下正要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改口“小五哥哥?你不下马吗?”
“你先去,我待会就来。”这句话像是咬着牙脱口而出。
梵音还以为是他身子金贵受不了颠簸,倒也没多问,径直踏进门槛,自顾去喊来小二备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