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英自认见过大世面,但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只见那雕花马桶的盖上应用了象牙,回来便忽然关注起了女儿的仪容仪表。捏起珊珊挑染的一缕黄中带绿的毛,命令她赶紧找个剪子立刻绞了去。
项廷回了主会场,只见老赵萎蔫,秦凤英生着气似的,嘉宝一个人占了俩位,在涂脚指甲油。问珊珊哪去了,秦凤英不回答,老赵不掺和,只有嘉宝说你快去追哦。
奔到酒店外,在下毛毛雨,雨中珊珊洒泪。她们母女素来天天爆发战争,刚刚秦凤英把她头发揪疼了,可珊珊早就不是打能管得了的年纪了,马上回击。没两句,秦凤英就指着鼻子说你从我的肠子里爬出来吃我的喝我的还顶嘴,生你不如生条狗之类的话。
知道了原委,项廷说:“剪它干嘛,满大街的美国人谁不是黄头发?”
看见项廷像一头小龙似的冲出来找她,珊珊其实就已经止住哭了,换了个声音问:“我妈说我不像秘书。”
项廷说:“你像不像我说了算。”
“人家老总看见,我给你丢人了。”珊珊擦了擦眼泪。
“老瓦都老花了。”
“还是帮我找剪刀吧。”
“这么长剪了可惜啊。”
“你别说了,”珊珊把头低得很低,“是我自愿的。”
招标会的抽签仪式快开始了,这上哪找剪子去?但珊珊这样子,这事不解决她恐怕也不愿回去了,回了他妈也要把她赶出来。项廷正想着,只见一个酒店门童正为客人打开后门,做好护顶姿态,一看就很专业,装备绝对齐全。
项廷忽生一计,说:“你怕味儿吗?”
珊珊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顾着呆呆地看着项廷,被他带着,坐到了喷泉边上。
这时,两名门童并着前厅部经理快步上前,一辆通体银色的豪车向酒店驶来。
这辆车从麦当劳总部来。今早蓝珀作为董事参加了早会,散会以后,瓦克恩提出搭一下蓝珀的顺风车。本来是想探一下蓝珀的口风,毕竟虽然结果早已内定,但如果投资人有意向,他们不能不洗耳恭听。
蓝珀更是今天的特邀评标专家,不夸张,他一言九鼎。一路上蓝珀却惜字如金,给瓦克恩整得不太会说话了。瓦克恩提到某个合作商还不错,蓝珀不评价,瓦克恩表示个人愚见,不喜勿喷。
车童打开车门,蓝珀一时没下去,瓦克恩也没先动的道理。
只见不远处的喷泉边,男孩抚摸着一茎乌发,小意温柔,女孩低着秀颈。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
“蓝?”等了好半晌,瓦克恩叫了他一声。
一对半大的小情侣在那儿耳鬓厮磨,瓦克恩可没空关注,眼下他只在意一个蓝珀。老是被蓝珀无视,瓦克恩忍不住向他看了又看。蓝珀像一幅静物画,好像他的那点能量都不足以供给血液的流动了。
蓝珀终于不再向窗外看了,只将手伸直了把在方向盘上,手指无声地慢慢敲着,半晌才说:“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项廷整整一周没来找他,电话、短信,什么都没有,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
再次相见时,他当着自己的面,谈起了恋爱。
蓝珀的车窗缓缓合上的那一刻,他并没看见,项廷大功告成,把那管鞋油还给了门童。鞋油染头,这就是他想出来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