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璟听闻话语间,仔细打量起这位蕊嬷嬷。
她瞧这位嬷嬷四十来岁的模样,说一句话,眼珠起码提溜三圈,不时地抚鬓,又或是捏帕掩唇,全然一副生意场精明人做派。
若想从她嘴里知道点什么,林沅璟觉得自己可有的磋磨,便深吸两口气,心里愁苦一番。
“行了,明珠娘子说了不会寻死了。”鱼娘揉着额头幽怨起来。
却被蕊嬷嬷一个眼神赶了出去。
见鱼娘出门,她赶紧唤人提来热水:“明珠娘子,这今日沐浴,您看还是在房内?”
林沅璟垂首自嘲起来,天知道这背后之人想干什么。
她对陌生的环境从来都没有安全感,更别说还要做沐浴更衣之类十分私密的事。
可如今她最熟悉的只有这个房间,要她去别的地方脱衣沐浴,她是万万不肯。
林沅璟掐着左手,低头道:“还是在房间里,不需要人服侍。”
浴桶内依旧飘着不知名的药味,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不情愿和慌张。
只是每次泡过之后,她浑身无力,昏昏欲睡不说,每次还会做同一个梦。
她梦见一个穿着金线镶衣的男子,抱着浑身是血的自己。
只是每次梦到这里她就会醒来,再睁眼就浑身没了力气。
但她还是能察觉这沐浴是在医治她。
只是不知这医治需要她付出什么。
想到此处,她赤足,来到了浴桶旁。
开始缓缓褪去衣物。
*
而那和合二仙摘衣图后的男子,束着清雅玉竹冠,穿着的乌金祥云纹的衣袍,随着他轻浮的动作早已滑向臂弯。
此时,微光透过薄纱画布,映在乌金祥云纹衣袍上,叫祥云纹泛起银光。
男子柳叶眼微阖,刻意放缓呼吸,细细观摩起图前景色。
他的眼角开始熟悉的滚烫泛红,手中动作都有些许急促起来。
长簪滑落,玉竹冠碎。
他轻笑自己痴妄,却仍不愿移开眼的,只伸手摸索着掉落的长簪。
随后他执着长簪,随着画前女子缓慢褪去一件衣物,而轻敲一下案台。
清脆的敲击声提醒着他,所为非君子,目不贪欲。
而眼前艳骨却拉扯着他,叫他甘愿贪欲。
两相拉扯,长簪断。
她褪尽里衣那刻,他的蔽膝和玉饰早已不在原处。
欲念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重。
听闻水声,他咬起臂弯衣袍的一角,吞咽起浓重低声。
滚烫的气息和呼吸,在暗层内涌动。
可他还觉自己可怜。
触碰不能够,观摩未尽兴。
*
林沅璟沐浴完后,躺到床榻上便沉沉睡去,一如既往的还是那个梦。
只是这次,她看清了他穿的青衣上,用金线织着缠枝。
她印象里,认识的男子中,爱穿亮色的还当真不多。
可惜,她被这梦魇时时缠着,想醒来都不能。
只恐怕醒来,留给她的又是支离破碎的梦境。
到底,还是会模糊了这男人的模样。
*
范睦守待林沅璟安然睡去后,便自暗层退出。
只见他面泛桃色,心情大好的,将破碎的玉竹冠和长簪收起。
随后,来到蕊嬷嬷等着的亭台内,吹着和煦春风,听着她汇报有关林沅璟的事。
蕊嬷嬷捏着帕子担忧道:“如今她可算没再寻死了,身体也好了许多,毕竟也仔细养了一个月,遥想范大人您刚送过来时,她可就剩一口气了,托您的福她才活了下来,要老身说您就该朝着您喜欢的样子调教,这娘子叫老婆子我一打眼,就知道是个脾气倔的,不教教的话,可别提什么伺候人了。”
范睦守听到‘一口气’这三个字时,心里一闷就不舒服起来,但见她现在能闹能动的,他心下又宽慰许多。
只可惜她醒来后,他就只能躲在暗层时时窥看,不能像起初她昏睡那时,洗漱喝药,大小琐事,都只经自己手的贴身照顾了。
罢了,现在她这般鲜活,才是他最爱的。
他想着,就出神地轻笑起来,还带出一丝羞涩。
察觉自己失态,范睦守马上接过话:“本官自有打算,待身子养实再说,毕竟身子有劲才好折腾,到时候需要教些什么,本官也会告知与你,毕竟本官也是听说过你管教人的手段,才让你们搬来京州,提醒楼里人,嘴都给本官严实点。”
“老婆子多谢范大人,要是没有范大人,老身哪敢肖想和官府合作,以后兹要是用得着老婆子,就尽管吩咐,有关明珠娘子的事您也放心,老婆子我都时时盯着的,她的行卧吃穿也俱是按照贵人用度来置办的。”蕊妈妈拿着帕子摆弄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