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妈妈……”
不等淮逸开口询问,淮野拓急速跃入床内,拖鞋更是随机飞离。
她盘腿而坐,紧握住女儿的肩膀,开始今日“问责”。
淮逸望向落地的拖鞋,她指向“降落处”问道:“嘿,妈妈,那是我的拖……啊啊啊——”
叫喊声随着晃动忽大忽小,淮野拓无视女儿的晕眩尖叫,我行我素地问道:“淮逸,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杨乙主的女儿惹生气了?就是时通晓。”
听清询问后,淮逸双手推过妈妈晃动的臂膀。原来妈妈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这么多事情,妈妈要问责自己最有理由的一件事?
“诶呦妈妈,她生气那也应该,你听我和你说……”
淮野拓得到自己需要的回应,她脸色骤变,严肃落实为急切,目光如炬,双眉紧蹙。
她指向窗外打断道:“去,现在就去道歉,带着赔礼去道歉!”
“可是妈妈,那件事本来就是时通晓做的……”
“不不不,没有解释,”淮野拓转换坐姿,盘坐的双腿分离悬在床沿,“去和她道歉,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但我不能容忍你不尊重功臣的家人。”
淮逸一时哑口,指着自己嘟嘟囔囔不知所云。
“不不不,不能只是道歉,淮逸,”淮野拓转回身,紧盯着女儿不放,“你如实告诉我,你是怎么惹怒的时通晓?”
功臣的家人,还有惹怒?妈妈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考量到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淮逸只觉得委屈,她颔首低眉,闷闷地小声嘀咕:“可是我也是功臣的家人呀,我也是功臣的女儿。”说罢,她抽抽鼻子,转动湿漉漉的眼球,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妈妈。
言语不能展现的情绪,眼神快速替补。
女儿的泪光颤动淮野拓的内心,她倒吸一口冷气,表情稍稍缓和。
没办法,对自己的女儿,她总是狠不下心。
“淮逸,你听妈妈和你讲,”淮野拓替女儿抹去眼泪,她握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时通晓那个孩子的情况比较特殊,就是,你知道的。”
“妈妈,你是说她的腿疾吗?”
“嗯,对。”
“嗯……可是妈妈,如果太关注,我是说,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对她有过多,太过分的优待,这不也是歧视吗?另一种歧视?妈妈,请你听一下事情的经过吧,就当我求求你了妈妈。”淮逸抓着妈妈的手臂小幅度摇晃。
“好,你可以讲述你的经历,不过淮逸,妈妈需要先回答你前面的抱怨,”抱怨二字,淮野拓手动打上引号,“你也是功臣的家人,你也是功臣的女儿,你觉得甲领女儿的身份亏待你了吗?除了樊截枢外,你需要同任何人行礼吗?你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吗?”
樊截枢?妈妈就这么随意地讲出了统御大人的名字?可以说真不愧是妈妈吗?
淮逸理解自己妈妈的意思,可她还是认真思考起,掰着手指统计着:“我想想,妈妈,戚管家,还有我的一些老师,还有圣堂里的主教……”
淮野拓轻点女儿的额头,她无奈地摇摇头,悠悠然道:“诶呀,你这个孩子,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呀,真是的,唉……你呀,还是太小了,不能理解这个位置的意义。”
“没有哦妈妈,我知道的,我知道贵族称号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淮逸讲道,眸色一沉。
淮野拓来了兴致,她挑眉轻笑道:“哦,说你年纪小还不愿意了?那你说说……”
她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眼中不过是对女儿的溺爱,深挖下去,并没有任何期待。
“淮逸,你说说,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呢?财富、地位,美味佳肴,华丽服饰,耳朵都能听出茧的溢美之词,还是说什么?”
“都不是。妈妈,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要讲的答案。”淮逸摇头否定。
“哦?那你说说,甲领的贵族地位意味着什么呢?”淮野拓讲道,心底还是有些开心的。
最起码自己的孩子不是耽溺于物质的人,最起码还是有些追求的。
那答案会是什么呢?更高的东西?难不成会是权利?淮野拓想着。
“是与生俱来的尊严,是触手可得的自由,是选择的能力,是做梦的勇气……”
淮逸说出自己的见解,她并未观测妈妈的反应。
这是她的答案,是她重生七世的肺腑之言。
这些,无论妈妈认不认可,都已内化于心,成为自己不可割裂的一部分。
她说过,甲领这个身份,这是妈妈送给自己的,除去生命外最好的礼物。
淮野拓不得不承认,女儿的回答全在自己的意料外,在她心中,近乎满分。
淮野拓轻拍女儿的肩膀,想送去拥抱,却被女儿轻松躲过。
“抱歉妈妈,我还没讲完,”淮逸不再如最先那般热烈,她如机械般复述道,“我前面说的那些,我也可以在一瞬间夺去。”
“她人的命运,皆在我的手心,”淮逸双目无神地看向妈妈,同步做出描述下的动作,“我可以颠覆,更可以托举。无论哪个动作,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对手心里的人而言,这都一切宛如‘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