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上,许思睿倒是在上学时间前起来了,也吃了早餐,但他依然死活不肯去学校。
杨吉唾沫横飞劝了一番,见劝慰无果,只好又去找祝婴宁。
然而这回祝婴宁拒绝了他:“不要。”
“为什么?”
“他说他讨厌我。”
杨吉只好竭尽所能替许思睿寻找借口:“呵呵,你也知道他就这个性子,除了网络游戏,他哪有喜欢的东西啊?就是他爸妈站他面前都得挨他两顿喷,他说讨厌你,不一定是真的讨厌你,可能就是单纯嘴贱……”
话还没说完,屋子里忽然传来许思睿响亮的叫声:“祝婴宁——喂!祝婴宁——!”
杨吉喜道:“你瞧,他现在不就叫你了,我就说你们两个同龄,更容易相处嘛。”
祝婴宁抱着怀疑态度走进去,才一进屋就看到许王子双手抱胸靠坐在书桌上,表情山雨欲来。见了她,他立刻把脸拉得驴长,指着自己的衣物箱,一字一顿道:“我、羽、绒、服、被、人、偷、了。”
“什么?”
祝婴宁一头雾水走过去,往箱子里一看,放在里面的羽绒服果然不翼而飞。前两天他一直赖在床上不肯上学,当然也没机会穿羽绒服,她看他的衣服丢在书桌上平白占地方,影响她写作业,索性就团吧团吧直接塞他箱里了。
“你没有拿出来穿过吗?会不会是放在哪里你给忘了?”她问。
许思睿当即吹胡子瞪眼:“我拿出来穿?你搞笑啊!穿没穿过我自己能不清楚吗?倒是你,是不是你给拿走了?”
“我没有!我前两天就给你放箱子里了。”
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就仿佛羽绒服是她偷的一样,祝婴宁也急了,“我为什么要偷你羽绒服?!”
“我说是你偷的了吗,你急什么,你做贼心虚啊?”
“许思睿!”她气坏了。
杨吉一踏进来就看到这俩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祝婴宁单手拧住许思睿的衣领,许思睿掐着她的手腕,两人横眉冷对,大眼瞪小眼,简直跟要打起来似的。他吓了一跳,赶忙先去拦许思睿:“欸欸欸,过了啊!跟别人动手就算了,连婴宁也动手,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
许思睿火冒三丈,不明白这为什么能扯到他是不是男人,难道就因为祝婴宁长得矮小,他就非得让着她吗?
摄影师也见缝插针劝道:“先在屋里找找吧,现在就下结论说被偷还太早了,说不定被谁随手放哪儿了呢?”
祝婴宁也觉得有道理,而且她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遂松开许思睿的领子,转身跟随工作人员翻找起来。
大家都在忙活,只有许思睿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跟个监工似的,时不时还冒出一句盛气凌人的“好好找啊,别眼瞎”。祝婴宁一抬头看到他就感觉肚子里全是火,恨不得上前掐住他脖子给他两拳。
然而一行人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他的羽绒服。
问刘桂芳是不是拿去洗了,她连连摆手:“我怎么敢随便拿去洗,洗坏了怎么办?”
问奶奶,奶奶只会傻笑,问不出所以然。
问剧组,剧组的人也都说没看见。
毫无疑问,羽绒服不见了,它总不能是自己长翅膀飞了,所有证据都直指失窃。
“民风淳朴?”
许思睿歪靠在墙壁上,鼻腔里挤出一声嘲弄的哼笑,好整以暇地看着祝婴宁。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绿,精彩得堪比开染坊,最后那些颜色通通定格为羞耻的艳红。她垂下脖颈,咬着下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会帮你找回来,证明它不是被人偷的……我一定会把羽绒服找回来的!”
“是吗?”许思睿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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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睿没再玩绝食,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承受不了绝食的苦。但他也不想去学校上课,不想去一个教学水平如此堪忧的地方看一群好学生争相举手回答问题,听一群水平远不如他的老师传授一些小学生都懂的知识。目送祝婴宁背着书包去上学以后,他开启了他独处的一天,或者说,有史以来最无聊的一天。
回家是暂时回不去了,打电话给父母求饶也没用,在想出新的离开的方法前,他打算先待在村里消磨时间。前两天绝食时,身体为了自保,自动延长了睡眠时长,白天他几乎都在睡觉,可现在吃饱了饭,精神抖擞,睡也睡不着,他只能起来给自己找点乐子。
山里娱乐项目稀少,基本没有乐子可找,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几乎都要和人或者动物打交道,他既讨厌和山里人打交道,也对这里的家禽深恶痛绝,无所事事晃悠了一上午,最后什么乐子都没找到,无聊得快要发霉了。
吃过午饭,他不得不趴在炕上打盹,强迫自己睡会儿觉,以此对抗无聊。摄影师见没有什么可录的内容,干脆也去休息了。
一直断断续续睡到下午四点,许思睿才从床上爬起来。
头脑因为过度睡眠变得又晕又沉又热,每动一下,里头都仿佛有水在晃荡,还是沉积了许多淤泥的脏水。他撑着太阳穴,头重脚轻走出屋子,像个游手好闲的流浪汉一样,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瞎走瞎逛。
走到村口,他听到其中一户人家敞开的大门里传出了刘桂芳的声音,往里一瞟,果然瞧见刘桂芳坐在那家人的藤椅上,正和里头的人说话。
村里的生活简朴且枯燥,走街串巷是重要的社交,更何况同村人多多少少沾点血缘关系,七大姑八大姨扎堆住,大家互相串门联络亲戚感情也是常有的事。许思睿没多想,晃着脚步就要离开。谁知还没迈开几步,就听里头的刘桂芳压低嗓门说:“那萍姐,羽绒服就拜托你帮我收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