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叙旧完,王询把监控调给她看。
画面中,中年男子混迹在下学的高中生里,夜如倒墨,再一转眼,低楼层其中一户的窗户冒着火星已经烧起来了,近期的其他几个案子诸如此类。
最后的视频,江许月的视线被定住,那抹高阔的身影她不置信的盯了好久,他就那样撞进她的眼眸,和嫌犯搏斗,被划伤手,然后顾忌过路的小孩,不得已放走了那人。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把几个案子和江警官的死联系在一起,直到监控拍到清晰的嫌犯长相,几乎与当年的毒贩如出一辙,手法也精准到一家三口....”
王询还说了什么,江许月有些不记得了,只听到他在一边又开口,“最近这边人手不够,向上头反馈,京北那边鉴于科研项目暂时搁置,想问问江小姐是否有空参与这次的案子,我们这边以前也和谢教授要过专业的人帮忙,当然不是让您去跟危险系数高的案子,我们是在确保你安全的情况下着手进行。”
江许月垂着眼很久,似乎回忆起那年的大火,神色不自然起来。
半晌,点头,“好。”
昏黄的日落在天边泛起光斑,她抬起手,用掌根压了压眼尾。
完全没料到会这么突然的看到他,还真是...
阴魂不散。
林准算着时间,发了信息要了地址,江许月站在树下,圈定后发给他。
林家的车来得很快,林准什么都没问,递了瓶水给她,顺带打开音乐。
白车驶入高桥,汇入车流。
刚到内廷,林准安置好她,就被拉着见过几个长辈。
江许月没想待到结束,想着等林准和长辈们说完,她就准备走了。
周遭的笑谈和杯身碰触的声音不大,良好的素养使得来参加生日宴的人,举止得体。
等林准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起身,往边角的位置挪了几步,坐下。
在他身边的那几年,她几乎看全了上流商圈的弯弯绕绕或是直白裸露。
甚至说和鹤家合作的大多人都认得他,包括现在的林家,也和他有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静了下来。
江许月的身边有了声音,她从和薛倩的对话框里抬眼,随口说起:“阿准要走了吗?”
细听之下,还多了丝松快。
终于结束了。
她偏头,撞进那双漠然世事的双眸,他还是那样,没变过。
便装野服,落拓行迹,宽肩窄腰,眸如点漆。
她记得他说过比她大,可大多少呢,江许月没数过。
她在鹤柏不知情的情况下,永远的离开了他。
相隔这么多年的见面似乎不怎么好,特别是她起身从他身边经过。
平静的目光掠过他转向别人时,他开了口,“尔尔。”
这两个字只有她听到,因为宴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放起音乐来,四周很吵,光线断断续续的,江许月找的位置很偏,就连服务生也见不着,若不是刚从飞机下来,她真的以为,鹤柏给她安了GPS,毕竟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没人注意的角落,江许月暗自捏了捏手,脸上霎时多了抹笑,
她未看他,仰看他的肩膀,出了声:“鹤总,好久不见。”
她尽量不与他显得太熟。
男人指骨弯曲,摩挲着指环,兴致不高,是以往没东西引起他注意而常有的表现。
如今,什么都变了,只有他,还站在顶端,一瞬不落的寻着趣味,然后摔碎它。
江许月都怕他突然说,让她做三。
瞧着她的反应,鹤柏的眼眸暗了下来,转着指环的手一顿,嗓音沉了下来。
“说话的时候,要看着人。”
他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审视的视线消磨了紧张的气氛。
江许月心头一颤,转身的动作被他截下,整个人直接被按在垫了靠垫的墙壁上,鹤柏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面颊,一点一点下滑再慢慢收紧,他炽热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注视着,随后弯腰凑到她跟前,张合的唇瓣有意无意擦到她的耳忖,凉意瞬间袭满沁透全身。
她听到他低了声,“瘦了。”
江许月愣住,下巴还被他捏着,挣扎无果后,平稳的气息也被带着乱了起来。
她稳定心神,毫不犹豫的直接反击,“是吗?我还不知道鹤总有给人取名字的爱好,我姓江,不姓鹤,又或者你们鹤家人丁凋零,沦落到垃圾堆找后手。”
话消片刻,江许月从那双手下挣脱出来。
不止是离开那道束缚,她还在他迟疑的那秒,一巴掌甩了过去。
身高的差距下,她直接将鹤柏的脖颈打得通红。
见她皱了眉,鹤柏跟没事儿人一样连眼皮都没动,也不介意颈上的红痕。
轻飘又欠揍地开口:“手疼?”
也许是她一点面子没给他留,鹤柏真就退开和她拉开距离,就这一会儿,已经有眼尖的找着他,过去搭话,江许月又坐了几分钟,没等到林准回来,索性收了手机,提步就要走。
几乎是她提步的瞬间,不远处的人大步跨了过来,修长的指节将她的手腕攥紧,死死牵制,“去哪儿啊?”
那夜,她仓皇出逃,今次,终于由他主导。
刚刚离他最近的几人都察觉到他的失态,看着他不受控制的盯着那抹白色,送到嘴边的酒接连不断,没人敢拦,身侧的人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进这场不明朗的戏里,在几人默数到六杯的时候,他倏地抬步。
金黄的灯展洒落光束,他走过嘈杂的人群。
最后在光下落的瞬间,亲手打碎了噩梦的根源,抓住了他的痴恋。
鹤柏平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红了眼,他死死的盯着她,“别走了。”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再放过你。
哪怕是相囚一生,恨我入骨,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