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绕行全城,然后在两人的另一个家中停下。同上轿时一样,许羚被言祺祀抱着走完了一系列的流程,直到要拜堂时,他才将她放下。
一根红绸,有情人两头相系,高堂正位,是天,是地,是父母。
“一拜天地情长久,二拜高堂家合乐,夫妻对拜成佳侣,生生世世缘相牵——”
两人面对面望着,满眼笑意,然后一齐弯下了腰。
“礼成,送入洞房——”
新房内,龙凤花烛摇曳着火苗,时不时地发出炸开的声音,随着夜幕的降临,白日里的喧嚣好似渐渐都消失了,耳边能听到的,只有一两声蛙叫蝉鸣。
许羚静静地坐在喜床上,手里拿着一根梨花木刻成的簪子,上头还嵌着不少的玉石,大致偏粉蓝色,这是方才她在枕头下看到的,做它的人手艺很好,把这花雕的栩栩如生。
“吱呀——”门开了。
抬头,透过层层红纱,她看到了他。
言祺祀转身关了门,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没说话,也没别的动作,像座雕塑,无声无息。
许羚突然笑了起来,眼前的画面不断与前世重叠。
那时,也是新婚夜,不过两人间并无丝毫情谊。
言祺祀同样站在离她很远的位置,连个眼神他都欠奉。当时,她很是不解,为何旁人口中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对她会是这般的不耐、恶劣,起先她还会想着讨好他,但被他冷淡过一二次后,她也就放弃了。她犹记得,那夜他冷着一张脸,对她说的话。
至疏至亲夫妻,你我二人,只有疏没有亲。
“至疏至亲夫妻,你我二人,只有疏没有亲。”
随着记忆,许羚将这句话说出了口,然后她就看到原本还站在门口的人疾步朝她跑来,而后,一把抱住她,力道大的令人发疼。
“我错了。”
“殿下何错之有?”听出他话中的委屈,她倒是起了坏心思。
“阿羚,是不是因为这句混账话,所以你,你前世才不愿将我当作你的丈夫?”
她看不到身上人突然惨白下来的脸,但她也迟钝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追问道:“你怎么了?”
言祺祀没有回答,沉默着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间。
他只是也同样想起来那个满是算计的前世,想起了他没能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他亏欠她好多,好多。
他身上的酒气不大,应是收拾过了才来见她的。
许羚抬手直接解了他的发冠,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他披散下来的长长青丝。
抱着她的人浑身僵硬,隐隐发着颤,他抬起头,但一双手还是紧紧地揽着她。
“阿羚……”
她早在他回来前就已经整理过了,此时,满头乌发仅用一根红绸系着,身上的喜服也换成了红色的寝衣,很明显,只是这人刚刚才注意到。
眉头一挑,她有些奇怪地望着他,故意道:“怎么了?”
明明前世也做过夫妻,今生之前也同样有过较为亲密的互动,但眼下他还是觉得浑身燥热,连脸上都带起了红晕。
看着面前娇羞的人,许羚满心觉得他们的角色是不是反了,但她刚想开口说话时,一道炙热便压上了她的嘴唇。
某人看着羞涩但行动上倒不显退缩。
绑着头发的红绸被单手解下,挂在白皙的手指间显得那般的欲色深重。
交杂的青丝在满眼的红海中是那样的绮丽,白中带粉间混着汗珠一点点地滑落。
看着上边的人,许羚揽住他的脖子,在脸颊相贴之时,轻声问道:“那只簪子……”
“我亲手刻的,赠与吾妻,万望延续祖父之风。”
吻去身下人儿眼尾处被激起的泪珠,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与满足,“阿羚,吾妻。”
在这个他亲手雕刻制造而成的千工拔步床上,他们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夜很长,他们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