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满意。
满意,多美好的名字。
但我的一生。
却如同池子里水。
只有悲伤痛苦快满的溢出来了。
我讨厌水。
那会让我想起我和妈妈的眼泪。
爸爸永远在暴躁。
争执,殴打,眼泪,是我对家庭为数不多的记忆。
哭泣之家?也许吧。
后来,爸爸妈妈都消失了。
我被亲戚收养了。
但我却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算了,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
我讨厌水。
那会让我想到学校地下的池子。
事实上,那并不算学校。
那是一个监牢。
管控所有被他们认为反叛的孩子。
服从,听话,做个乖孩子,这是为你们好。
他们总是这么说。
用一切手段对我们规训。
我被关进了那。
加入了重点二班。
一年,两年,三年,管控越来越严厉。
我们成为了三年二班。
不服,反叛,挑衅。
我和我的同学一起。
但是,在水又一次漫过的时候。
我逃了。
如果,如果,如果…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教师在追捕我,水闸还在继续。
那一天。
我的同学沉睡在了池底。
我从钟楼的天台坠落。
从钟楼跳下去时,我听见骨骼折断的脆响。声音变成了“咔嚓”,像作者用橡皮擦掉一个分镜。
所有人都在保持沉默。
一切都在异化。
巨大的学校,沉默的机械。
以及囚困的我们。
我想要他们解脱。
我的同学们,他们不应永远痛苦。
帮帮我们,谁都可以。
然后……我遇见了柳先生。
白色道袍的柳先生。
渡魂人柳先生。
他袖口沾着和我裙摆同色的水藻。
我的裙摆是绿的,钟楼苔藓是绿的,柳先生耳坠也是绿的。
真奇怪,明明坠子像翡翠,可当它裂开时,我仿佛看到了虫尸的磷光。
我们都是垂死的萤火虫。
他说要超度我们。
我们被超度了。
但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他消失了。
我也被修改了。
这个学校被更改,叠涂,修正。
那么痛苦的一切。
为什么,我不明白!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记住。
记忆是痛苦的权利。
这个世界是假的?
这个世界是真的?
不重要的。
我只是想要我们都解脱。
我在崩溃,在呐喊,在坠落。
时间在错乱。
我感受到了世界的存在。
我如何界定?
最初他们给我戴上镣铐,班主任说:“链子能拴住疯狗,当然也能拴住疯丫头。”
我反抗了,我逃了。
后来我的手腕和锁链长在了一起,再后来……链子另一端长进了钟楼齿轮里。
断链绑着我。
我在清醒的等待。
等什么呢?
我真的清醒吗?
我又看见了柳先生
会不同吗?
会解脱吗?
我去找他,他好像不记得了。
我控制不了自己。
机械…墨水…我好像在上演一场劣质的表演。
但是,先生帮了我们。
先生!
先生……
我们,我和同学,我和这个学校,都解脱了。
在最后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看见了先生。
我看见了孤独。
“先生…请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