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显示接到信息的时间是正月初一早上六点十二分,那时林嘉言应该还在睡梦中。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那条信息,不想漏掉任何内容——“妈,昨天晚上的对话请您别对言言提起,您放心,我会在不给言言压力的前提下处理好这些事。”
林嘉言愈发不解:“他说的‘这些事’指的是哪些事?他处理了吗?”
“我猜他的打算要么是告诉你他的担忧,要么是一个人把担忧消化掉?”苏瑾慧拉着林嘉言一起躺下,“看你这状况外的样子,大概是后者罢。”
林嘉言虽然躺下来了,但总觉得怎么躺都不舒服。
她突然觉得有些生气,这几年大多时候分明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分明是她安安静静地爱他,不给江令宸任何压力,怎么到母亲心中倒成了他爱得深沉、委曲求全了呢。
她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从江令宸的视角上,究竟怎么看他们的关系。
“婚姻这事,双方都得互相包容。”苏瑾慧转过身,将手臂搭在林嘉言的腰上,就像她小时候哄睡那样,手掌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苏瑾慧顺了下气,继续说道:“古人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如果对令宸有任何不满,直接告诉他,实在磨合不下去至少两个人也都努力过没有遗憾了。别只让他猜你的心思,你却不给什么回应。”
母亲的偏心太明显了,林嘉言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难过:“妈!你怎么光帮着他污蔑我,女婿难道比女儿还亲么!”
“跟你摆事实、讲道理,怎么就污蔑你了。”
“这几年我还没叫委屈呢,他凭什么跟你告状说他委屈。”
林嘉言越想越觉得伤心,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她转过身去背对母亲,以前得不到江令宸对等的回应已经让她觉得难捱,现在连最爱她的母亲也向着他了。
苏瑾慧撑起上半身,慌张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连声道:“宝贝,你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从没告诉妈妈呢?如果令宸对你不好,你告诉妈妈,妈妈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为你出头的。”
林嘉言不回答,苏瑾慧干脆起床,走到另一边,蹲在床边轻轻抚摸女儿的脸庞,替她抹掉眼角的泪。
“宝贝,女婿怎么可能比女儿还亲呢,我对他好,是因为觉得他对你好。如果他让你受委屈了,我也绝对不可能再给他好脸色啊。”
有了母亲的保证,林嘉言把今天和江令宸争吵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当然故事的重点在于江令宸的谎话,关于贺苏颖的部分只是稍稍带了一嘴。
林嘉言靠着苏瑾慧的肩膀,轻叹一声:“妈,不信任的种子已经种在我的心里了,所以后来江令宸跟我说他在加班得晚点回来的时候,我总会怀疑真实性。”
苏瑾慧沉思了一会儿,反问道:“宝贝,你向令宸确认过当时他到底在干什么吗?”
“我问过他是真的在加班吗,他信誓旦旦地回答确实在加班,让我先睡,不用等他。”
“我说的不是后来,而是最初。”苏瑾慧摇摇头,“你第一次发现他对你说谎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向他、或是向正东、向公司的同事确认他的行踪呢?”
林嘉言坦诚地回答:“因为我很怕真相与我想象的一致。”即使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没那么爱她,但是这三年的婚姻回想起来却是快乐居多。她害怕连曾经差不多要抓住的幸福,在一瞬间也成了幻象。
偏偏江令宸失忆了,现在再去纠结这些似乎为时已晚。
“一个人的行踪不难挖出来,宝贝,去找找真相吧。”苏瑾慧的语气温柔有力,“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越界的事,与其当鸵鸟强迫自己假装不在意却每天被心中的刺扎到,或是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不如找出真相再做决定。”
林嘉言点点头。夜已深了,此时此刻不该再去想这些事,扰乱了睡眠太不值当。
无论发生什么,父母永远是她的后盾,这一点让她拥有做任何决定的勇气。
她关了灯,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母亲补充了一句:“唉,我还是觉得令宸很在乎你,很爱你,也许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