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弓拿走鱼岸的手机,他把手机横在鱼岸面前:“解开。”
鱼岸听话地输入了密码,陆鸣弓翻看着他的手机,点进去程老师的界面,只见他们八个月前就已经加上了联系方式。
“八个月前和他认识的。”陆鸣弓认真地看每一条信息,看完后还念叨了几句,“普鲁斯特效应……岸岸,你每次见到我时,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真的很好闻,我会永远铭记你……”
“哈哈……”陆鸣弓嘴唇僵硬地勾着,不由得笑出声来,他看完后仔细想了一会儿,“他给你送了五瓶香水,你们私下见面见了五次对吗?”
“嗯,怎么了?”鱼岸的声音很淡,他仰头看着夜空,又看了眼认真阅读聊天对话的陆鸣弓。
“你们的见面都是在学校的办公室?”陆鸣弓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高中部的办公室都有摄像头,之前几个月的可能看不见了,应该只有最近一个月的,你们这一个只在他家见过。”
鱼岸不解地皱眉,只听见陆鸣弓继续道:“你只用这根鞭子抽过他一次,就是今天。”
“对,我抽完他,周潜就来了,看见我之后就在我跟前搞他,紧接着,程弦他老婆就来了。”
“好。”陆鸣弓紧紧握着手机,鱼岸不由得笑了一声。
“别看了,这么紧张我干什么?”鱼岸抢过手机,却被陆鸣弓按住了手,抬头一看,陆鸣弓的眼眶里满是红血丝。
两人冷战了一年,鱼岸没发现陆鸣弓长高了,模样似乎变得更精致,看向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夺人心弦。
“他第一次送你的香水是铃兰的味道,第二次到第四次送你的是玫瑰花味,都是女香,你知道吗?”
鱼岸哎呦了一声,用了点力气想抢走手机,却被陆鸣弓压制住。
“万一他换了瓶子呢,那上面的英文你能看懂吗?”陆鸣弓紧紧握住了鱼岸的手腕,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你为什么选一个这么拙劣的借口?你记得住那么多的香水味道吗?”
“我们逃走吧。”陆鸣弓的声音很闷,他轻轻碰了碰被自己咬的地方,只见鱼岸瑟缩一下,似乎听懂了陆鸣弓的话,安静了下来。
两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鱼岸将身上这只八爪鱼分开,他安静地凝视着陆鸣弓的眼睛,语气很温柔:“你觉得是我害他——”
“不要说!”陆鸣弓的手指在发颤,他捂住鱼岸的嘴巴,大腿挤压到了没有被盖住的香水,喷头在书包里喷动两下,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味在两人之间散开。
橘子的味道很甜,甜到人发腻,鱼岸的呼吸很黏,陆鸣弓却忍不住想一辈子这样感受着他的温度,永远不放手。
可惜香味总是会变淡的,他也不能一辈子捂住鱼岸。
鱼岸捧着陆鸣弓的手,叹了口气:“鹿鹿,和我没关系,他自己要掉下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陆鸣弓的脑中响起程弦那天的话,一句一句咒语往他的脑袋里钻,他看着鱼岸天真且温柔的脸,他知道自己无法责怪鱼岸,可他还是很讨厌这种铤而走险。
一阵风吹拂过,橘香开始变淡,甚至带着点苦涩。鱼岸心疼地摸了摸陆鸣弓的眼角,“你总是把我想得很坏,我哪能想到程老师会这样极端?”
陆鸣弓深呼一口气,垂下眼眸嗯了一声。他的鼻尖被橘子香味牵扯住,鱼岸又恢复了在李村时的温柔笑容。
鱼岸的脚尖点着地,一下一下地荡了起来,陆鸣弓死死抱住鱼岸,像落水之人沉溺在水中,闷道:“逃走吧。”
“逃去哪里?”
陆鸣弓牵住鱼岸的手,从书包里掏出一堆存折和钱,拉住鱼岸:“不要管去哪里,和我一起走。”
翻乱的书包被理好,鱼岸一摸包的内侧,皱起眉:“我的香水怎么撒了。”
“我的腿压到了。”鱼岸的模样很迟钝,明明鼻子又高又挺,却什么都闻不到,陆鸣弓不合时宜地想起程弦写得普鲁斯特效应。
如果人在闻到特定的香味时,会想起特定的记忆,陆鸣弓的记忆很好,可能永远也忘不了今晚的秋千,还有童趣般的象鼻子滑梯。
不过,也只有陆鸣弓一个人能记起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