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熹看到思哲递给她的是一颗金色星星,那一时间的诧异实在难以言语,她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举到头顶,在灯光的映衬下,这颗星星闪闪发亮,亮到让陈若熹眯起了眼睛,她问:可以送给我吗?思哲点点头说:就是送给你的。思哲也跟着抬起头看着,它的亮光映在思哲的脸上,映在她的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在跳动着,又有一点像火种,好像点燃了什么,陈若熹想:也许是希望。
忽然,思哲发现陈若熹的眼睛被泪水包围着,泪水充斥在眼眶中,亮亮的。一颗泪珠不经意间滑落下来,冲刷着她浓密的睫毛,滴在桌子上。她马上转过身埋下头去,陈若熹此刻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醉了,她已经不像平时那样镇定,理性了,她听到耳旁思哲小声的呼唤,便转过身去伸出手,思哲走到她身旁坐下,陈若熹把头和整个身体都靠在墙上,手撑着椅子,用了很大力气来保持着稳定,思哲要来一杯温水,试图让陈若熹喝下去,但是她就那样靠着,也不吭声。思哲只能小声的和她说:起来喝点水吧,要是听话的话有小星星作为奖励哦!说了好几遍,陈若熹终于松开手转了一下身子。思哲把水递给她说:慢点喝。陈若熹拿起杯子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然后把头靠在思哲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夹杂着酒精的味道飘进了思哲的鼻子里。她小心的抽出手臂,把陈若熹环抱在怀中,她又好奇的轻轻撩起她的头发,一股洗发水的味道散发了出来,真好闻,思哲心里想,这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这么好闻呢?其实她忘记了,这就是她自己的洗发水呀。这些味道该怎么形容?搞得思哲有一点醉。
深夜的c城下起了小雨,饭店里的人越来越少,陈若熹还靠在思哲的肩膀上,她微微皱着眉头,沉沉的喘息着。思哲看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她又轻声唤了陈若熹说道:醒醒吧,回家再继续睡好吗?过了会儿陈若熹小声的嘟囔了句:你知道我家在哪儿么?思哲笑笑说: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陈若熹没说话,她缓缓的抬起头,一只手扶着墙,睁开眼睛说:很晚了,走吧。思哲掏出手机说:好,那我找个代驾。陈若熹说:我去埋单,然后她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吧台去,老板娘热情的说:两位美女没少喝呀!陈若熹看了看她,没有表情。思哲走到她旁边手里拿上了外套和包包说:把外套穿上吧,代驾小哥马上就到,我们往门口走。
两人走出门外,发现小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代驾小哥也在这时赶来了,陈若熹从包里拿出钥匙递给思哲后就钻进了车子里,随后思哲也上了车,她问:陈总你家在哪儿呀?陈若熹用手指着天窗说:在那儿。思哲哭笑着说:高估了你呀陈总,还醉着呢?陈若熹说:还好,先送你吧。也好,思哲点点头把地址告诉了小哥。回去的路上很安静,车里放着斯梅塔纳的交响乐,小提琴潺潺的声音让陈若熹想起思哲拉小提琴时沉浸而动人的时刻和她在陷入困境时思哲给她带来的安全感。虽然她有时像个小Baby,有时却很高大。而思哲则想起陈若熹卸下妆容穿着墨绿色睡衣的样子和她在办公室里干练的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冲突就像管弦乐里的一些片段,让人愉悦且兴奋。
不一会儿的功夫,车子就停在了思哲家小区的门口,音乐声也戛然而止,小哥提醒她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思哲背起书包看了看陈若熹,陈若熹也看了看她说:我送你上楼,思哲露出微笑。陈若熹觉得自己已经清醒了不少,她跟在思哲旁边往小区里走,夜晚的院子静悄悄的,路灯幽暗的灯光斜照在地上,两个人的影子忽远忽近,只有思哲的马尾辫子一直在摆来摆去。陈若熹执意把思哲送到家门口,看到她打开门后,她说:早点休息吧。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思哲看着陈若熹的背影想叫住她,却又找不到理由。那……晚安,陈总,思哲说。陈若熹转过头说:周一见,特别总裁助理。走出大门后陈若熹不自觉的抬头向上看,思哲家没有开灯,她驻足片刻,夜晚的凉风不禁让她裹紧了大衣,她转过身快走了两步,而此刻思哲则在漆黑的阳台上低头目送陈若熹,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思哲洗漱后躺到床上,枕头上仿佛还留着陈若熹的味道,她把头陷进去,贪婪的想把这味道都吸进去。她想想这两天和陈若熹在一起的相处怎么想都像一场梦,她慢慢的睡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上面是陈若熹发来的信息:已安全到家,晚安。手机的光亮在几分钟以后消失,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陈若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来越清醒,总有一个少女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甜美而优雅,就像音乐盒里旋转的小女孩。她打开手机,没有看到思哲的回复,同时她也在等待另一个人的信息,付言东。昨天机场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虽然有思哲的陪伴让她很开心,但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陈若熹想起许多年以前在美国时的男朋友,他高大帅气,头脑精明,在学校也是出类拔萃的尖子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是同学们公认的模范情侣。可就是这样深厚的感情被母亲生病,就业这样现实的问题击垮,确实那段时期很艰难,但他离开的时候却连再见都没有说。
她还记得母亲在弥留之际和她说:若熹,不要难过,会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出现,顺从你心,勇敢点,要抱有希望。母亲从没向陈若熹提过任何的要求,没有条框,她给陈若熹的都是慈爱和宽容。陈若熹抱紧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爱人的能力了,她失落也愧疚,想起母亲,想起曾经出现在她生活中现在又离去的人,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梦里陈若熹梦到了年轻时的母亲和儿时的自己,她们面对面站在一条小溪前,母亲看着她微笑,把一个篮子放到水里,篮子飘到陈若熹的面前,她提起来,看到里面装着一个娃娃,她仔细看了看,这是她儿时最喜欢的那个娃娃,那是个黑眼睛的中国娃娃,但是她的装束变的不同了,她穿着红色的小礼服,背后是一支大大的蝴蝶结。很像一个人,陈若熹拿着娃娃望向对岸,母亲看着她,冲她摆手说:回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