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太绅士的实话,邹以珩不是很想见她。
他是过来偷闲的,谁乐意昏着脑袋做无用交际?
但碍于是厉风凭的妹妹,他好演技地没有表露,微笑着淡淡回应:“托厉总的福,过来认识几个朋友。”
邹以珩若不刻意延续话题,他与顾宛其实没什么话好说,好在没聊两句她妈妈厉钰就过来。
瞧见厉钰,邹以珩手指下意识一蜷。
“厉董。”他匆匆收敛心神,起身打招呼。
余光扫过对面顾宛的脸,莫名想起厉风凭曾经描述他妹妹的话:
“几乎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说她长得很像我妈。”
他却觉得,厉钰与顾宛的脸并不像。
令他一瞬恍惚的是,厉钰竟像极了祝云容。两人都是长眼睛,挺鼻薄唇,瓷白皮肤,像雕塑家刀下棱角分明的冰冷人像。但厉钰到底商海浮沉数十年,眼底高深莫测,每一个微表情都城府尽现;而他们日行一善的祝大善人,偶尔爱端着装一装,内心反而相当澄明。
他更喜欢后者。
“早听说邹先生青年才俊,始终缘悭一面,”厉钰没什么架子,乍一瞧像个慈祥长辈,“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虚。”
“厉董才是更值得尊敬的前辈,我们学习的榜样。”邹以珩奉承回去。
两人互相恭维几句,厉钰倒没提顾宛,她有点心不在焉,每说几句就要往大厅瞟上一眼。
邹以珩眼神克制地也打量过去,就见社交中心,厉风凭一路往大门口走,跟路过每位客人都简单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说要出去一会儿。
待他彻底走出普瑞德大门,厉钰这边也掐着点似的体面结束:“你们年轻人继续聊,我就不掺和了。”
邹以珩懒得动脑子找话说,想了想,打算以一种礼貌的方式让顾宛闭麦:“顾小姐,有什么想吃的么?我去那边拿。”
一抬头却见顾宛正怔然望着厉钰离开的方向,脸上有点担忧。
接头地点选在距离足浴店不远的咖啡厅。
小蛋糕刚从冷藏柜取出,还泛着甜丝丝的凉。
为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厉风凭脱了高定西装外套拎在手上,刚在祝云容对面坐定,就见她警觉地吸吸鼻子:“你喝酒了?”
“红酒,度数不高,没那么伤胃。”厉风凭朝蛋糕扬扬下巴,示意她插蜡烛,又说,“这种场合,不喝点不合适。”
厉风凭胃黏膜受损,已经好几年了。但就像他说的,普瑞德的周年庆,他这做CEO的怎么着也得喝点。
祝云容没揪着多说什么,她相信他知道分寸。
他第一次因为胃病住院,查阅资料后,她就为他特别定制过大红条幅,整的比粉丝应援热闹。
红条幅上黄澄澄的大字写着:
“喝酒一时爽,肾虚火葬场”
“不养胃,就阳痿”
“虚货,戒酒吧,别喝了”
……
“插个五根吧。”祝云容麻利地把蜡烛插好。
“为什么?”厉风凭随口问。
“呼应我国五位一体的伟大布局,”祝云容就说,“是不是超有觉悟?”
厉风凭就笑:“我妹妹这觉悟,没去考个公真可惜。”
“不可惜,我有纹身,考也不一定过体检。”祝云容顺嘴一接,说完愣了愣。
她觑一眼厉风凭,听见他说:“嗯,不可惜,纹得很漂亮。”
祝云容就笑,又依次指着五支蜡烛:“祝你平安、健康、快乐、顺利……”
说到最后,她停顿一会儿:“……早日跟颜偏姐复合。”
“啧,”厉风凭好看的眉头果然一皱,“这事没完了是吧?”
“是你先没完,”祝云容纠正,“我才替你没完。”
“哥,我送你个生日礼物吧。”她说,“我手头有个项目正在筹划,等推出以后,你出点钱支持一下。”
厉风凭捂脸:“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到底你送我还是我送你?”
“你听我说啊,我跟我们邹总谈过了,这个项目吧,可以赠送第一批客户旅游。虽然你在颜偏姐那儿是个狗,但我还是漂亮又可爱的容容,我第一次牵头做项目,她肯定支持我。”
厉风凭抿唇,琢磨着她丰满的构想,第一感觉是扯淡,但再一感觉,又似乎有那么点可行性,于是他郑重拍拍妹妹的肩:“好好干,就当是为了我。”
许过愿吃完蛋糕,厉风凭看看时间,已出来了半个多小时。他看她一眼,祝云容立刻会意,穿上外套起身:“我送你到公司外面吧。”
或许还能透过玻璃门窗,亲自欣赏一眼邹以珩的人装。
厉风凭没有拒绝。
两人并排走至咖啡厅门口,听到身后传来沉稳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
如有所感,祝云容回头看了眼,直愣愣对上厉钰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