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看也不看就将电话挂断,重新看向郑修闻时,发现他偏过了脸,眼帘紧闭,像是在隐忍什么。
这是又开始痛了?
方沅慌忙蹲下,手放在郑修闻的膝盖上,“是又痛了么?”
掌心的温度穿过布料往上蔓延,郑修闻喉结滚动两下,没应。
方沅对他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无从下手,气急地又喊了他一声,“郑修闻!”
也许是看到他终于在自己面前展现张牙舞爪的脾气,不再是假惺惺地毕恭毕敬,郑修闻的冷硬终于破了个口子,睁眼看他,坏脾气地说:“喊什么。”
半蹲的方沅仰着头,桃花眼尾上挑着,浅色的瞳孔漾着吊灯洒下的光晕,就这样专心地看着郑修闻。
休息室的氛围诡异地和缓下来。
反正都直呼其名了,方沅索性不装孙子了,“我刚才说……”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艹。
方沅内心的小人捶胸顿足。
就在方沅打算继续挂掉时,郑修闻直接抽过方沅的手机,点击接通,丢进他的怀里。
方沅还没说话,电话那头的辛岚先发制人,“酒会开始了,你在哪?”
“辛岚姐,我这边有点事。”方沅握着手机找借口。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现在马上出现在我面前。”辛岚不吃他这一套,“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个场合对你来说是多难得的机会,现在给我玩失踪?”
方沅着急,“辛岚姐……”
“除非你给我个理由,有什么事重要得过你的表演事业?”
方沅看了一眼郑修闻,哑口无言。
“酒会来的导演很多,方沅,你别挑今天任性,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辛岚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挂掉电话。
方沅找出聊天记录,正要回拨过去,手机又被抽走。
“你干嘛。”
方沅头疼。
郑修闻起身,将蹲着的他也从地上拉起来,提高了些音量,“路丛。”
路丛推门而入,应声,“郑总。”
郑修闻拉着方沅的手腕走到门口,将方沅的手机交给路丛,“带他下去,见到他经纪人再把手机还给他。”
是要赶人的意思。
“!”
方沅要抽回手,试了两次没成功,气急,“我们还没聊完。”
等路丛接过手机,郑修闻回过头看方沅,目光暗沉,“没什么好聊的。”
聊来聊去也聊不出自己爱听的,还聊什么。
他要松手,方沅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松,“你还没答应我停药呢。”
路丛不着痕迹看了眼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手。
“让病人停药。”郑修闻很认真地问,“方沅,你不缺德么?”
眼前的人鲜少会这么情绪化地表达,突然被扣了缺德的帽子的方沅一噎。
见路丛没动静,郑修闻扫了他一眼。
路丛连忙朝门口抬手示意,“方先生,酒会开始了。”
方沅不想闹到被请出去的地步,叉着腰剜了郑修闻的背影一眼,夺门而出。
路丛将休息室的门关上,跟了出去。
方沅一直闷头走到了楼梯口才停下,伸手向跟上来的路丛索要自己的手机,“我自己下去就行,不麻烦路总助了。”
尽管已经拼命忍耐不要迁怒,方沅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愤恼的。
要是别人,路丛绝对百分之百按照郑修闻的意思落实到位,可他看了眼方沅,还是将手机还给他,带着私心为自己老板说两句好话,“方先生别生郑总的气。”
“我有什么资格生他的气?”
嘴上这么说,方沅眼中却写满了心疼和无措的情绪,极其复杂。
路丛无言以对。
方沅深呼吸几次将脾气压下去,“季老师刚刚说你老板这段时间吃药的频率比之前高了,是么?”
对于这个问题,路丛用默认替代了回答。
原本换了新药以后,老板的渴肤症状就已经得到很好的压制,结果方沅重新出现。
就连路丛这个局外人都知道,对于老板来说,最有效的药是方先生,任何神经阻断药和他相比都效果微弱,不过是由奢入俭。
然而要是老板能做出低头和索取的姿态,方先生和老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从前治病的药,现在却成了诱病的因。
方沅变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送他下了楼梯,路丛重新回到了休息室。
郑修闻站在窗边,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指间点燃了一点猩红。
香烟细长,但他没有抽,只是平静地看向窗外,眼底晦暗不明。
路丛看到了桌上的烟盒,不是郑修闻常抽的牌子,他猜测是方沅蹲下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又看回郑修闻指尖的烟,路丛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又何苦把人赶出去呢。
“方先生已经下楼了。”
郑修闻“嗯”了声,问:“陈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