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考试结束,正好轮到辛蕴那一组的最后两排同学值日。
辛蕴从考场返回三班,坐在她前排的两个女生已经开始在搬桌子了。
见到辛蕴从外面走进来,两人撇过头假装没看到,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说说笑笑地搬动着课桌,完全把辛蕴当成空气。
因为充当考场的原因,三班的桌子被拉开分散,多余的桌子和椅子都被堆在了教室后面。
要把教室恢复原样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辛蕴见两人已经在搬桌子,自己也插不进去,于是拿起黑板擦,开始清理黑板上监考老师留下的几行字迹——
【文综考试:下午2:30——下午5:00。】
【请保持考场安静,有事举手示意。】
擦完这些字迹,辛蕴又拿起一旁的湿抹布将黑板上残余的粉笔灰全都擦干净。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身后桌椅摩擦地面发出的咯吱声和两个女生低低的窃窃私语声。
铃声又响过一次。
辛蕴收拾完讲台,拿着抹布去了开水房,她把抹布洗干净,从开水房里推门出来,就看见那两个女生背着书包从教室里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三人打了一个照面,其中一个女生冲着辛蕴抬抬下巴,说:“我们的活弄完了,剩下的你来吧。”
辛蕴点点头,回到教室。
教室里的两排桌椅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但剩下的三排还没弄,扫地和拖地的活一点没动,垃圾桶更是一个都没倒。
两个人加起来连四分之一的活都没干完。
她转头去看教室外,那两个女生早就走远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夕阳的一地余晖。
辛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撸起袖子,开始整理剩下的桌椅。
一个人搬课桌多少有些吃力,加之好多课桌的抽屉肚子里还装着一堆书和试卷,辛蕴没搬一会儿就已经开始出汗了。
月考之前史振邦明明特地打过招呼,让班上的同学把放在抽屉里的书都带走,但就是有同学不按规矩办事,现在辛蕴还得按照那些书上的名字给他们把桌子重新排好。
辛蕴一边整理课桌和板凳,另一边还要跑到讲台上去看黑板旁的座位表,这么往返跑了几次,终于弄完了两组。
她刚坐下来喘口气,突然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辛蕴回头去看。
邬蒙背着一个大大的吉他包走了进来,他似乎是没看到她,径直朝自己座位的方向走去,看起来应该是有东西落在课桌里了。
“你的课桌还没排好。”她出声提醒。
听到声音,邬蒙猛然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吓了一跳。
辛蕴有些无语。这个人的眼神怎么还是这么不好?
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他是看不见吗?
她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按开了墙上的开关,教室里一瞬间变得明亮。
“教室里的桌子都被打乱了,你的课桌现在还在那里。”辛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教室后面堆着的那些课桌和椅子。
邬蒙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摸了摸鼻子,转头看了一眼辛蕴指的方向,几步走到那堆桌椅前,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他自己的课桌,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探过去,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就把抽屉肚子里的东西勾了出来。
辛蕴看到那是一个黑黑的长方体,像是一大块黑巧克力,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邬蒙拿到东西,冲她点点头,很快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辛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原地沉默了片刻,转身继续开始搬桌子。
心里却蓦然涌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邬蒙这个人很奇怪。
经过酒吧那一晚,辛蕴本来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变得更亲近一点才对,就算不能变成朋友,见了面应该也能说上几句话,可是这几天邬蒙对她和其他同学并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会主动跟她说话,更不会提起任何有关于那天晚上的细节。
那天晚上的邬蒙就像是童话里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十二点的钟声一响,就彻底消失在了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中。
辛蕴不禁开始想——或许那天晚上对方只是同情心泛滥,如果那天被霸凌的人不是她,换做别人,他是不是还会一样伸出援手?
这么想着,辛蕴的心开始被一种失落的情绪侵蚀着。
这时教室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问:“今天是我们值日吗?”
辛蕴抬头去看。
邬蒙竟然回来了,他站在夕阳暮色中看着她,清瘦的肩背上落满了橘色的柔光。
辛蕴一愣,心跳得飞快,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
是啊,她都快忘了这一茬。邬蒙和她是同桌,今天也是值日生。只不过因为他平时很少来学校,也从来不参加班里的集体活动,所以辛蕴才压根没想到这点。
见辛蕴点头,邬蒙放下背上的吉他包,快步走到她跟前,说:“我来吧。”
辛蕴愣愣地往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那张课桌里塞了不少课本,刚才她拖了半天也没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