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位姑娘所中的毒臣实在是无法分辨,仿若是、是可以刺激男女情.欲的药物,但是这药效又过于奇怪,怕是需要宫中的太医们一同会诊才能救这位姑娘。”
军医离去后,敖景安独自伫立在帐外,夜风裹挟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拂过他紧绷的身躯。
帐内,姜云禾已然昏睡,唯有几缕药香顺着缝隙飘散出来,在他鼻尖盘旋不去。他望着那袅袅升起的药烟,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他眼前不断闪过方才的画面——姜云禾迷离的眼神、滚烫的肌肤,还有那主动缠上来的手臂。
原以为是情意难抑,此刻却只觉满心讽刺。
“为了陈有意,竟连这般手段都使得出来?”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浸着自嘲与苦涩:“苦肉计、美人计,倒真是算计周全。”
记忆如潮水翻涌。她初入军营时的倔强,深夜里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切,此刻都成了精心编织的谎言。
敖景安倚着营帐立柱,仰头望着墨色天空,却再寻不见一颗星辰。
夜色深沉,星河黯淡,仿佛连苍穹都在嘲笑他的痴傻。陈有意究竟许了她什么好处,竟能让她放下身段,不惜用春药来迷惑自己?
他想起初见那日,她站在他的帐中之时,一身素衣,眼神却透着倔强。
“若是王爷不愿意收留云禾,云禾宁愿死在这里。”
那时他看着她,被那清澈的眼神和倔强的性子所打动,她一直不似寻常闺阁女子。
却不想,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帐内传来细微的响动,敖景安下意识转身,却又生生止住脚步。
透过半掩的帐帘,他看见姜云禾沉睡的侧影,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上,苍白的面容带着几分脆弱。
这本该是令他心软的画面,此刻却像根刺扎进心里——她这般模样,怕是早已在陈有意面前上演过无数次。
“来人。”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明日一早,将姜云禾送回长安城。”
话一出口,胸腔里像是被剜去一块,空荡荡的发疼。他告诉自己,不过是识破了一场阴谋,可为何心口那阵钝痛,竟比战场上的箭伤更难忍?
夜色渐深,敖景安却再未踏入那座营帐。他站在营地高处,望着连绵的营帐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那处烛火还在摇曳,恍惚间,竟像是姜云禾初入军营那晚,她站在帐中对自己说“云禾只是放心不下王爷安危”。
彼时眼底的真诚,此刻想来,不过是演技精湛罢了。
一声马嘶划破夜空,敖景安握紧腰间长剑。
他告诉自己,战场上刀光剑影尚可防备,可这人心诡谲,终究是输了个一败涂地。而那个让他动了情的女子,终究也只是陈有意手中最锋利的刃,直直刺进他毫无防备的心底。
寒风呼啸,敖景安伫立在寒风中,衣袂翻飞,却浑然不觉。
他望着远处的山峦,那里曾是他与姜云禾并肩看日出的地方。那时她指着天边的朝霞,笑得灿烂:“王爷,你看那云彩,像不像锦缎?”如今,那片云彩依旧绚烂,可身旁的人,却早已物是人非。
他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她为他煎药时的专注,为他包扎伤口时的轻柔,还有那些不经意间的关心。
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却又如此讽刺。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接近他,为了陈有意。
敖景安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心上。营帐内,烛火依旧摇曳,映照着空荡荡的房间。
他坐在案前,望着桌上她留下的药罐,思绪万千。那药罐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却再也闻不到她身上的皂角香。
他拿起案上的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罢了,罢了。”他长叹一声,将兵书扔在案上。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月光如水,洒在军营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
这一夜,敖景安辗转难眠。他时而起身踱步,时而静坐沉思。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他才稍稍合了合眼。
晨光初现,军营里渐渐热闹起来,士兵们开始了新一天的操练。而他,却要面对与姜云禾的分别。
当士兵们将昏睡的姜云禾抬上马车时,敖景安站在一旁,面色冷峻。他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军营,心中五味杂陈。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