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手中匕首,刀刃映出她苍白的脸。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姜云禾挣扎着起身,简单包扎好伤口。镜中之人眼神冰冷,再不见往日的温柔。她换上素净的衣衫,将匕首藏进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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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禾蜷缩在运送粮草的马车里,粗粝的麦秆扎得脊背生疼,腐坏的稻草气息混着血腥气渗入鼻腔。
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让她肩头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蚀心散” 发作时的灼烧感如附骨之疽,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火舌舔舐。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在口中蔓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以此对抗身体的颤抖。
晨雾像浓稠的墨汁笼罩着军营,三步一岗的士兵手持火把,橙红色的光晕在雾霭中晕染成诡异的光斑。
马车缓缓驶入辕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云禾透过缝隙望去,远处操练场传来铁甲摩擦的刺耳声,夹杂着士兵们震天的喊杀声,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苏醒。
“站住!何人擅闯军营?” 守门士兵的长枪 “唰” 地横在马车前,枪尖寒光闪烁。
姜云禾强撑着爬起来,掀开蒙在头上的粗麻布,故意踉跄着跌下车。初春的寒风瞬间灌进单薄的衣衫,冻得她牙齿打颤,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青白。
“我是来寻王爷的,求求你们让我见他……”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抓住士兵的衣袖。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姜云禾浑身一僵,转头看去,只见敖景安的副将、那个和她有过两面之缘的周域正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来,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折射出幽冷的光。
“这不是姜姑娘吗?怎么会到军营来?”周域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警惕,但还有藏不住的惊艳。
周域从没有见过像姜云禾这般特别的女子,和其他纠缠敖景安的都不一样。
在他眼中,姜云禾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美丽、娇弱、神秘,和其他纠缠敖景安的女子都不一样,仿佛是一朵带刺的花,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却又害怕被刺得一身伤。
毫不夸张的说,姜云禾的目标也就是敖景安,若是周域,怕是她勾勾手指头,周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姜云禾在袖中紧紧攥住藏着的短刃:“周将军,我放心不下王爷,特意赶来想见王爷一面。”
周域眯起眼睛,只觉得她来者不善,却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挥挥手示意士兵放行。
穿过蜿蜒曲折的营帐区,地上的碎石硌得她双脚生疼。
军营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马粪味和汗酸味,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息。巡逻的士兵列队走过,铁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火把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帐篷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
大帐前,两尊如铁塔般的守卫手持长刀,刀刃上凝结的血痂在火把下泛着暗红。
周域掀开绣着金线的帐帘,丝绸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姜姑娘,请进。”姜云禾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帐内。
帐内暖意扑面,兽炭在铜炉中噼啪作响,袅袅青烟缠绕着帐顶的虎皮装饰。
敖景安背对着她,玄色大氅上金线绣的蟠龙在烛火下栩栩如生。墙上的军事地图被烛光染成暗红色,密密麻麻的标记如同蛛网。
姜云禾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出鞘,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
“王爷……”她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敖景安转过身,腰间的配剑随着动作发出清越的鸣响。他的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丝和肩头未愈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姜云禾缓步靠近,脚步轻得像猫,帐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来作甚?”敖景安的眼神仿佛能够看穿她,她紧张地都不敢大喘气,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