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案台前的客人得到店长解答后开口点单:“那我就来一份新金枪鱼饭团吧?”
“这份套餐刚刚被客人点走最后一份,已经售罄了。”宫治说。
那位客人诶了好长一声:“就这么不凑巧吗?”
宫治语气里带了点歉意:“三文鱼饭团您看怎么样?也是招牌套餐之一,可以选择鱼腩还是鱼背肉喔。”
他们不大不小的交谈声落在耳边,我眨眨眼,金枪鱼卖光了,所以才会说晚啊,原来是这样。
宫治再过来时,我从包里掏出那个存放了好久的便当盒递过去,顺便点了份梅子饭团。
他随手放到一边,又瞥了眼。
我说已经洗过了。
烟灰色的眼睛立马转过来。
“信津小姐,你强调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奇怪?”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像是不经意般扫过,没等我再开口,又抬了抬眉毛,语气中浮起一层似有似无的不满,“而且,梅子饭团是什么突发奇想的决定?”
我不明所以:“不是说金枪鱼卖完了吗?”
“是卖完了。”
“但我没记错的话昨晚有人不是提前预订过了?”他没有低头,只是垂下眼帘瞥过来,帽檐下烟灰色的眼睛被盖住大半,没留有让光流连的余地,语调像是故意落得很平,“在line上。”
茶水合宜的温度隔着杯壁贴上指尖,抹茶的苦香搅弄着店内暖调的光,夜色裹挟晒干的木头和湿润的青苔送来晚风。
春天已经来了。
再过不久目黑川沿河就会开上一路樱花,在铁轨上飘出洋洋洒洒的粉色的曲折。
花苞绽开外衣,我已经闻到那股气息。
也许是因为冬天过去了,夜色很暖,茶又很香,我实在没办法被他这居高临下又故作冷淡的一眼吓到。
为什么,是不是很奇怪?
没有答案的问题又变多了。
我弯了弯眼睛:“所以最后的客人是我?”
帅哥老板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睫一扇一扇,然后某个瞬间,嘴角一撇,眉毛耷拉下来,浑身鼓起来的冷气又不知道从哪个孔漏到哪去了。
“对啊,不然呢?”他没好气地槽道,但说着说着又带了点笑音。
那种笑的方式带了点招待客人的社交余味,却又让我联想到之前他说起委托外送时的调调。
像是使了许多手段又突然中途全部放弃,主动投降了,所有卷了边的情绪都被无奈的一笑抚平。
我说好,然后问他要不要喊我姓氏的前两个音,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不用纠结对他的称呼问题,直接叫治先生。
他低头在餐台边准备食材,捏饭团的动作有条不紊,先是嗯了下说可以啊,又一顿,反应过来:“那为什么是姓氏啊?”
我给出自己的依据:“因为你们称呼银岛先生叫的是「阿银」?”
“那是阿银自己要求的,说什么小结听上去像是在喊女孩子。”
“啊,这样一说,确实,「阿银」听上去更响亮一点。”
“所以说你在意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宫治擦了下手,拧开火灶,“我们不也喊「阿兰」吗?”
“「阿兰」比较顺口?”
“这是什么理由?”
“不行吗?”我瞄向他的脸,而宫治的头稍稍一偏,就那样看着我。
「明显不行。」我猜他的眼睛是这样说的。
“好吧。”想想也是。
热锅喷上冷油,宫治将捏成形的饭团放了下去,沾了水的油星被压-在下面哔哔啵啵,爆得很闷。
我看向煤气灶,小火。
又看向灶边酱棕色的调料瓶,没有标签。
“照烧汁?”
宫治在熏熏缭缭的油烟里给饭团翻了个面,没有抬头,只有慢条斯理的咬字拨开热气飘了过来。
“商业机密。”他说。
两分钟后,一份热腾腾的香煎金枪鱼饭团被端到了我面前:“——新版做法。”
那标志性的粗眉在眼睛候到我的目光后向上一抬:“春名小姐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