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迅速挂掉了。仿佛听到很大一声“砰!”,是座机扣回桌面的声音。
叶秋梨忧心忡忡地看着电话,“他不会让老板炒我鱿鱼吧。这就挂了。”
说着,啃了一口玉米肠。
叶秋梨又皱皱眉,满脸遗憾地看着手里圆滚滚的玉米肠。
“凉了。太可惜。有点不好吃了。”
宫浸月:“…………”
他顿了片刻,挑了挑眉,看着叶秋梨:“你不生气?”
叶秋梨啃着玉米肠,“嗯?”了一声,脑子里还在算每个月的钱,脑袋有点晕,他数学很不好,有点算不清楚。
宫浸月:“他这样骂你,你不生气?”
“不啊。”叶秋梨心不在焉的。眨了眨眼睛,脑子里还在算账。
宫浸月:“为什么不?你没有心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叶秋梨终于认真了一点,看着宫浸月:
“我就是不生气啊。他骂我,其实并不能影响我什么,我只在乎那四千五百块,如果他不给我发工资,那我是真的要生气了。”
他这话说得,跟他软乎乎的外表完全不同。
不过叶秋梨就是这样的人。
他确实娇气,容易发脾气,又很容易感到满足,不过那是一种很表面的情绪。其实并不走心。
有点像表演,是跟爸爸妈妈,哥哥,佣人阿姨撒娇用的。
每个小孩子都是天生的演员,天生仗着自己得到的宠爱要挟家长。
叶秋梨潜意识知道自己被爱,所以撒娇得特别熟练,经常笑嘻嘻地,下一秒钟又很娇惯地发脾气。
只不过他终究是叶家的小孩,叶家父母的基因传承,家庭熏染,所处权贵圈子的文化氛围,让叶秋梨绝不仅仅是个会表演的草包那么简单。
他反而是个内核很稳的人。
一直以来,叶秋梨只完成表面礼貌。
说到底,内心里对别人的爱意,或者恶意特别冷漠,或者说完全不在乎。
叶秋梨好像只在乎自己。
他只感受得到自己的感受。在这一点上看,他的确是个千娇万宠,被捧在掌心上的小少爷,才会养成这种个性。
可是很少有人能跟叶秋梨亲密地聊天,互相触碰内心。
于是也就不知道叶秋梨这种算得上冷酷的性格。
大部分时候,叶秋梨看起来像个被骂了也不懂得生气的笨蛋。
宫浸月现在跟他并不熟悉,就是这样以为他的。
叶秋梨三两口吃完了那根玉米肠,又打开打包回来的粿粉条,用筷子夹起,吹了吹。圆滚滚的牛肉丸冒着热腾腾的烟,带着牛肉特有的那股奶香,溢满整个家。
叶秋梨闻着香香的牛肉丸味,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宫浸月看了眼灶上焖着的饭,那有两只碗叠在一起,摆在电饭锅边。
他又转过头,看着正在吃牛肉丸粿条的叶秋梨,问:“…你自己打包了饭回来?”
叶秋梨夹起一颗饱满的牛肉丸,吹了吹,一口咬进嘴里。
牛肉丸的汁水在叶秋梨的口腔里爆开。
美味呀。
叶秋梨的两颊鼓鼓囊囊地,像只贪吃的小动物一样,笑嘻嘻地说:“当然啊,你又不会给我做饭。我自己又不会,总不能饿着肚子写作业吧。”
宫浸月:“…………”
过了一会儿,宫浸月实在气不过,又阴阳怪气一句:“可是你吃饱了也不会写。”
叶秋梨恼怒地瞪着宫浸月,连牛肉丸都夹掉了,溅在汤里,叶秋梨没管,凶巴巴质问宫浸月:
“你说什么呢?!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会写的!而且,我是高中生,作业当然难一点啊,你一个小学生懂什么呢?”
宫浸月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去灶上,把那只新买的,已经烫熟的碗塞回到了橱柜里面。
宫浸月垫着脚,把那只瓷碗放得很深很里面。
似乎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那只碗。也绝对不会再拿出来给人用。
瓷碗被橱柜角落里的一片阴影埋潜。
宫浸月“砰”一声,关上柜子。再也不看一眼。
叶秋梨被他吓了一大跳,夹着粿条粉,边吃边嘟囔着说:“生什么气呢…吓死人了,情绪真不稳定!”
宫浸月埋头对付桌子上的三碟炒菜,沉默着不搭理他。
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