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吃了谁的醋?
顾鸢懒懒地想着,冲那条哑巴大狗伸出了手。
对方显然是军旅出身,短短几步也走得利落矫健,在他面前顺服地低下头时,却全无军人应有的骄傲气质。顾鸢笑了笑,勉强被这条大狗温顺的姿态取悦了。
“怎么啦?”他柔声问,摸了摸男人短短的发,“刚刚那人只是我的小学弟,哪能比得上你这条脏狗?”
迟余伸手捉住了顾鸢的胳膊,默不作声地把人往屋里带。
他看出白晓不在顾鸢的“狩猎范围”,可不妨碍他看着对方被顾鸢迷得晕三倒四的模样,心中闷气。
他昨日还看见郁朝云——作为穆家养的哑巴狗,他当然能认出郁朝云。
对方曾被“寄养”在穆家,直到郁家那个短命的大少爷死后,才被接了回去。
顾鸢怎么会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他胸口憋闷着,把人拉进屋子后,把房门反锁起来。
“郁朝云。”迟余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想对顾鸢说,这人很危险——对穆家人来说尤其危险。
顾鸢却不想听这话,反问他道:“把我拽进来,还锁上门。你想干嘛?”
他凑近比自己高上许多的男人,说话间艳红舌若隐若现:“还是想和上次那样,要强·奸我?”
迟余停下动作,垂眼默然地看着他。
“郁朝云。”顾鸢说,“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
他微微眯了眼:“也不许告诉穆弘。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你就从我面前彻底滚蛋。”
顾鸢的语调凉薄恶劣,用得是全然命令的语气:“当然。你乖乖的——我也会给你一点奖赏。”
他用指腹按压着男人的薄唇,被对方的尖牙用力咬住。
突然被训斥的大狗显然很生气,那双凶悍的眼冷冷地盯着顾鸢。
“好可怜,明明想问,却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口。”
顾鸢抽回了被咬出伤口的手,故意将血抹在了迟余的脸颊上。
“你想得没错。”顾鸢说,“他确实是我的情-人。”
狼犬忠诚且嫉妒心强,根本没法接受认定的主人炫耀和其他男人的关系。因着独占欲和怒火,迟余立马有了反应。
“这样可以吗?”顾鸢故意逗对方,“穆弘允许?”
眼看着对方的理智即将被欲-望烧灼干净,顾鸢忽而冷笑一声。
“如果你能学几声狗叫。”他说,“我高兴了,或许会大发慈悲地让你试一试。”
他动作轻佻地拍了拍男人的脸:“可惜,一条哑巴狗。也配?”
大狼狗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表情居然有几分委屈。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顾鸢推开自己,转身准备离开。他能忍耐得住欲/火,却没法对抗顾鸢冷淡的嫌弃,理智在对方转身的一瞬间就崩碎殆尽。迟余几步追上顾鸢,把这人死死按在了门板上。
——自然被顾鸢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委屈地抿着唇,残破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辩白。
明明就是顾鸢刻意勾-引。
美貌青年的一举一动,每个递过来的眼神和上扬的尾音,以及对方穿着装扮,都将引诱明码标价出来。可当迟余真的踏进陷阱之中,顾鸢又要骂他打他,说他是条管不住自己的贱狗。
迟余被训斥得恼火,默然承受着,一口咬在了顾鸢的颈侧。
两人皆低低倒吸了口气。
他怀疑顾鸢是不是喜欢这样的强迫游戏,这点怀疑又在对方在自己怀中微微颤-抖时消失无踪。
顾鸢是迟余见过最漂亮的人。
哪怕他清贵端丽的五官与穆家其他人并无太多差别,可那活色生香的美貌如同蚀骨毒药,沾染上了便再也摆脱不得。
迟余隐隐能察觉到旁人对于顾鸢的渴求。
那是种混杂着毁坏欲的险恶感觉。明知这美人无法被自己独占,便干脆想个法子将对方摔得粉碎。
他有时也有这样的冲动,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恼火。
他想伸手将这轮破碎明月从水中捞出,却发觉对方是自愿沉-沦,宁愿溺死在这荒唐放-荡的情-欲深渊中。
——为什么要引诱我?我不过是条穆家的狗,哪里配得上与你纠缠?
——为什么要激怒我?我是条尖牙利齿的恶犬,或许会在盛怒中咬断你的咽喉。
因为欲-望——或是疼痛,顾鸢目光潋滟,墨翠的眼眸此刻柔柔融化着,仿佛在欢愉中沾染了几丝情爱。
他看出迟余对自己心生怜爱——或是怜悯,无声地笑了起来。
*
迟余的身材并不魁梧。他很高——1米9的个头让他足够有压迫感,肌肉却并不像健身房的那些大块头一样夸张。他的肌肉薄而结实的附着在躯体之上,矫健流畅的身形里蕴藏着可怕的爆发力。
他像一条凶悍的护卫犬,比如优雅的杜宾,或是忠诚的德牧;哪怕顺服地趴在主人脚下,也难掩周身成熟危险的气质。
顾鸢支离单薄的脊背紧紧贴着房门,手指摸索着抓紧了迟余短短的发。他用足力气往后拉扯,男人便顺从他的心意抬起脸来,看见自己美丽的主人面上浮着红,冷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顿时,火热生疼了几分。
“脏狗。”顾鸢淡淡地骂了句。
他瞧见对方明明有一张男子气概十足的脸,却像狗一般乖乖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心里有趣,不由掀唇笑了笑。
“乖乖叫两声让我听听。”顾鸢似笑非笑地说,“就让你进来,如何?”
迟余将手搭在面前人的腿上,只需稍稍用力就可以肆意蹂-躏这个人,他却不舍得这样做。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眼神热切地盯着顾鸢看。对方似是被他狗一样渴求的目光烫着了,虽说依旧笑着,却毫不留情地甩了男人一巴掌。
顾鸢的力气不大,却足以让迟余脸上那片皮肉隐痛滚烫。
对方半分不留情面,让自尊心甚高的哑巴大狗心中升起闷闷的羞-耻愤怒——可奇怪的是,这样的情感却让他的头脑愈发昏溃,只一门心思地想要顺从讨好面前人。
迟余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残破的声带却吐露不出半句言语。干脆握住对方的小腿,用脸颊温顺地磨蹭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乖?”顾鸢斜眼睨着男人,“前几天不还觉着我是人可尽夫的荡夫?“又凶又丑也不会叫。如果不再听话点,真是半点用处都无。”
他肆意妄为地挑拣着大狗的优缺点,不讲半点道理:“还是一条想管主人的坏狗。”
说话时,顾鸢永远是慢悠悠的语调,尾音隐约带着江南小城的侬软;讲那些粗俗的话语都说得艳情。
他美丽,脆弱且一如所有,却有着旁人学不来的控制感。他抱着胳膊,歪头看着男人隐忍的脸色,忽而一笑。
“没人要的哑巴狗,”顾鸢说,用力踩了下去,听得对方痛哼了一声,无声地眯起了眼。
*
白晓从未想过学长有这样一面。
如此情·色,不贞,恶劣——将旁人当作狗来看待。
他站在门外,身上还带着明媚阳光的温暖气温;手脚却冰冰冷冷着如坠深渊。
他无措地站在楼道里,茫然地盯着领居家的门。
他感到莫名的愤怒与背叛,焦虑的情绪几乎要将这个纯情男生撕扯成碎块。他听着学长用懒洋洋的语调说着那些放-荡的话,眼眶发烫着无故想哭。
白晓一时浑浑噩噩,胸口压抑着喘不上气来。
他想着学长,想着那个总是很温柔客气,对自己态度友好又疏远的学长。
那形象渐渐与他此时此刻的所见见闻混杂融合,在他脑海中沉淀成一句话。
——为什么自己不能是学长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