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男人会纵容他的坏习性,只费些许挣扎,便落入这只黑寡妇的情欲织网中。
但郁朝云不会。
顾鸢总是能从这个人的眼中瞧出警觉来。
这多可笑。他们一个是商业集团的幕后掌舵人,一个是一无所有的免费娼妓,前者却深信后者会毁了自己。
这多可笑。郁朝云明知结局,还是主动凑了过来。
顾鸢的身体漂亮干净,若修竹般抽条拔节,脆弱且易折。这样的身体,在旁人心底勾起的是种隐密的虐待欲望。
想将这张好看的脸按在地上,想掐住面前这纤细的脖子;想做许多混杂着性和暴力的事——反正顾鸢无父无母,无亲友也无保护自己的力量。
郁朝云难以想象,对方是怎样在床上降服那些男人。
比起当顾鸢的狗,那些人更渴望的不是那些血腥而粗暴的交集吗?
郁朝云自觉此时也在虐待对方。
他从被顾鸢训狗的冒犯中回过神来,正要收手,顾鸢被他压在身下,整张脸陷在地毯里。因着呼吸困难而头晕目眩,却说:“没关系,我喜欢这样。”
“别....”郁朝云把那两个字咬在嘴里,“别想死在我的书房。”
“郁总,你是不是性无能呀?”对方问。
他本该不管不顾地继续,可他是郁朝云。近三十年人生中无趣无聊无欲的郁朝云,此刻抱着自己的“瘾”,却不由自主思索起个自初见时,就意识到的问题来。
为何顾鸢总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激怒自己?
*
这把美人刀,终究被郁朝云拥到了怀里。
那锋利的情欲剥开了男人原本严密的防线,他本只想把顾鸢当做个普通床伴看,此时却情迷意乱地想要索取一个吻来。
——却亲在了对方微凉的手心上。
“真丢人。”顾鸢嘲笑郁朝云:“只是上了一次床,骨头就软成这样了?”
他此时没骨头似的赖在男人怀里,虽是一副又甜蜜,又被宠得熟透的模样,却已经开始颐指气使起来了。
“我要回去。”顾鸢说,“你这老房子我可呆不惯。”
郁朝云:“......”
他把顾鸢抱着,丢进了自家浴缸。
两人洗了澡,换了衣服。凌晨4点多,郁朝云亲自开车把顾鸢送了回去,堪称二十四孝好金主,对方却连家门都没让他进。
“我养的新小狗很粘人,每天都要同我说完晚安才能睡着。你要是进去,会吓着它的。 ”
顾鸢的语气自然,仿佛提起的是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普通小狗。
——而不是一个对他有所欲求的男人。
郁朝云垂眼看着他。
在一路上,对方对顾鸢的态度说得上温和。仿佛刚刚那场情事给了郁朝云错觉,让他忘记了顾鸢那一贯恶劣的驯养情人的手段。
哦,郁朝云甚至算不上情人。
他不愿给顾鸢当狗,便只能在凌晨当个便宜司机,载对方回家,看看新养的乖乖小狗睡觉了没。
“很喜欢惹我生气,是不是。”郁朝云说,“哪天真的想自我了断,我亲自给你选个好地方。再次之前,别和我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
两人之间那本就没有的柔情蜜意,此刻在微凉的夏夜中,彻底被夜风吹散了。
顾鸢极微妙地变化了神色。
“别生气,郁总。”顾鸢说,“不过是个床上的玩具,自己把自己作没了,那就换个更好的。”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从来都将自己放在一个很轻贱的位置上。
“除非你很在意这个玩具。”
顾鸢的声音愈轻:“小心点,可千万别让我发觉你有这个念头。我不会放过你的,郁朝云。”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
郁朝云回了老宅。他本已给顾鸢腾了客房,可对方对这里的厌弃显而易见,他便也没有强求。
他对自己的“瘾”很宽容,在能容忍的极限里,会尽量满足对方的需求。
所以,郁朝云想,如果自己的“瘾”想去死呢?
如果,顾鸢一直想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