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慈宁宫外。
姜若彤站在谢聿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禁军将整个宫殿围得水泄不通。
初夏的风带着花香拂过,却吹不散空气中紧绷的气息。
"陛下,真的不需要多带些人进去吗?"程曼琳低声询问,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谢聿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玄色锦袍上的金线龙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闪动:"谢长安既敢约朕单独相见,朕岂能示弱?"
他的目光扫过姜若彤,声音放柔了些:"你在外面等着。"
姜若彤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陛下..."
谢聿捏了捏她的手指,转身大步走向慈宁宫正殿。
程曼琳陪在她身边,而赵雨洁和杨雪婷紧随其后,腰间佩剑已然出鞘三寸。
慈宁宫的大门敞开着,殿内静得可怕。谢聿刚踏入内殿,就看见谢长安一袭白衣站在太后凤座旁,手中一柄匕首正抵在张怡然的咽喉处。
"陛下果然守时。"谢长安笑得风流倜傥,仿佛此刻不是在劫持太后,而是在参加一场诗会。
张怡然脸色惨白,精心保养的面容上满是惊恐,九凤金步摇随着她颤抖的动作叮当作响。看到谢聿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皇儿..."
谢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谢长安,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谢长安手中的匕首轻轻一划,在太后颈间留下一道血痕:"陛下明鉴,臣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求能与心爱之人相守。"
他目光转向站在谢聿身后的杨雪婷,"请陛下将杨统领赐予臣。"
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杨雪婷的剑已经出鞘,剑尖直指谢长安:"放肆!"
谢聿抬手示意她退下,眼中寒光闪烁:"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
谢长安不慌不忙:"就凭太后娘娘这些年做的好事。"
他凑近张怡然耳边,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比如,先帝驾崩那晚的毒酒?又比如,陛下登基后那场险些要命的刺杀?"
张怡然浑身发抖:"胡...胡言乱语!皇儿,你别听他..."
谢聿突然笑了,那笑容冷得让人心底发寒:"母后急什么?朕还没说话呢。"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随手丢在地上:"谢长安说的这些,朕十年前就知道了。"
竹简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张怡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从毒杀先帝到勾结朝臣,甚至包括前不久对姜若彤下毒的计划。
张怡然面如死灰:"你...你早就..."
"朕若不装作不知,怎么能让母后露出马脚?"谢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又怎么能将朝中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一网打尽?"
谢长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大笑出声:"好一个谢聿!难怪北戎屡战屡败。"
他手中的匕首又逼近几分,"但今日,陛下若不给臣想要的,太后娘娘恐怕..."
"杀吧。"谢聿淡淡道,"朕正好少个麻烦。"
张怡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皇儿!我是你母后啊!"
谢聿终于看向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母后?朕的生母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你毒死在冷宫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震得张怡然瘫软在地,谢长安的匕首失去了目标,一时有些无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杨雪婷的剑已经抵上谢长安的咽喉:"放下。"
谢长安苦笑:"杨统领,你就这么讨厌我?"
"三。"杨雪婷开始倒数。
"我为你放弃了北戎的一切..."
"二。"
"甚至不惜背叛太后..."
"一。"
谢长安突然暴起,匕首直刺谢聿心口:"那都去死吧!"
谢聿身形未动,只是轻轻侧身,那匕首便擦着他的衣襟划过。
他反手一掌击在谢长安胸口,力道之大直接将人拍飞数丈,重重撞在柱子上。
"带下去。"谢聿掸了掸衣袖,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关起来。"
杨雪婷领命而去,几个锦衣卫上前将吐血的谢长安拖走。殿内只剩下瘫软在地的张怡然和居高临下的谢聿。
"陛下..."张怡然爬过来想抓谢聿的衣摆,"看在我抚养你多年的份上..."
谢聿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赵雨洁。"
一直隐在暗处的赵雨洁无声出现:"臣在。"
"太后年事已高,需要静养。"谢聿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从今日起,慈宁宫闭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张怡然疯狂摇头:"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太后!我是..."
"你想当太后,那就当一辈子。"谢聿转身向外走去,"只是这深宫,永远别想出去了。"
张怡然尖叫着扑上来,却被赵雨洁一把按住:"太后娘娘,保重凤体。"
殿门在谢聿身后缓缓关闭,将张怡然的哭喊声隔绝在内,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一片冷峻的轮廓。
姜若彤一直等在宫门外,见谢聿出来,连忙迎上去:"陛下..."
谢聿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但姜若彤没有抽回,只是安静地陪着他走向御辇。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朝堂为之震动。
礼部侍郎周谨言以通敌叛国罪被下狱,其党羽纷纷落马。太后一系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六部官员大换血。
谢聿借此机会彻底清洗了朝堂,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慈宁宫,成了真正的冷宫,赵雨洁亲自带人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七日后,夜深人静时,谢聿独自来到永寿宫。
姜若彤正在灯下绣香囊,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谢聿却直接将她拉入怀中,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吸沉重。
"陛下累了?"姜若彤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能感觉到那具强壮身躯下的疲惫。
谢聿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良久,他才闷声道:"给朕按按头。"
姜若彤拉着他坐到软榻上,跪在他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谢聿闭上眼睛,眉心那道常年不散的褶皱终于舒展了些。
"小时候,她常让朕跪在碎瓷片上。"谢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说是为了磨练朕的意志。"
姜若彤的手指顿了顿,心头一阵刺痛。
"十岁那年,朕发高热,她不许太医来看。"谢聿继续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朕躺了三天,差点死了。"
姜若彤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都过去了..."
谢聿转身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姜若彤。"
"嗯?"
"别背叛朕。"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罕见的脆弱,"否则..."
姜若彤抬头吻住他的唇,截断了后面的话,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像是无声的誓言。
谢聿的呼吸骤然粗重,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榻上。
他的吻变得凶狠,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姜若彤顺从地承受着,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安抚。
衣衫半解时,谢聿突然停下,撑起身子看着她:"朕欠你一个婚礼。"
姜若彤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个。
"等朝局稳定,朕要你风风光光地再做一次新娘。"谢聿的手指描摹着她的唇形,"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朕的明妃。"
姜若彤眼眶发热,主动仰头吻他:"臣妾只要陛下。"
谢聿低笑,那笑容在烛光下俊美得令人心颤:"傻话。"
他的吻再次落下,这次温柔了许多,像是对待珍宝,姜若彤在他的攻势下渐渐迷失,只感觉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春水。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照得永寿宫的琉璃瓦泛着银光。
晨光微熹时,谢聿已立于御书房窗前,修长的手指轻叩窗棂。慈宁宫那场风波已过去三日,朝中太后党羽尽数落网,唯有一个心头大患尚未解决。
"杨雪婷,"谢聿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刚进门的锦衣卫统领立刻单膝跪地。
"臣在。"
"去长公主府。"谢聿转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泛着冷芒,"把侯欣雨带来。"
杨雪婷银色面具下的眉头微蹙:"陛下要..."
"她替朕挡过一剑。"谢聿走至案前,指尖抚过一柄镶宝石的短剑——那是当年侯欣雨十五岁时所赠,"这些年纵容她的胡作非为,也该到头了。"
赵雨洁领命而去,谢聿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幅大谢疆域图上。
江南水乡处,他用朱笔轻轻画了个圈。
两个时辰后,杨雪婷匆匆赶回,面具都歪了几分:"陛下,长公主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