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又不在?"姜若彤放下手中的游记,眉头微蹙。这已经是三天内第四次找不到她这个贴身丫鬟了。
秋菊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回贵人,春桃姐姐说去尚衣局取贵人上次吩咐改的衣裙了。"
姜若彤接过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前天她说去御花园采花露,昨天又说去太医院取安神香...尚衣局需要去这么久吗?"
秋菊低下头,不敢接话。
姜若彤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她退下。自从入宫以来,春桃确实变得神出鬼没,常常一两个时辰不见人影。起初她没在意,毕竟凝辉堂就这么大点地方,丫鬟们偶尔偷个闲也正常。但最近这种情况越发频繁,让她不得不起了疑心。
"该不会是..."姜若彤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摇头自我否定,"不会吧?这么狗血的剧情?叛变丫鬟暗中投靠反派?这不是古装剧标配桥段吗?"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对这种"身边人背叛"的戏码再熟悉不过了。问题是,春桃可是原主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按理说忠心耿耿才对。自己穿越过来后,虽然因为秋菊更熟悉宫中事务而多倚重她一些,但对春桃也不差啊!
"不行,得查清楚。"姜若彤下定决心,"万一真是我想多了,冤枉好人可就太缺德了。"
想到这里,她走到窗前,正好看见李志浩如松般挺立在院门口。这个谢聿派来的侍卫兼监视者,或许能帮上忙。
"李侍卫!"姜若彤推开窗户喊道,"能过来一下吗?"
李志浩转身,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大步走来:"贵人有何吩咐?"
姜若彤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帮我个忙,查查春桃最近都去了哪里。别惊动她。"
李志浩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贵人怀疑..."
“就是不确定才要查啊。"姜若彤叹气,"万一人家只是谈了个小恋爱,我这一惊一乍的多尴尬。"
"恋爱?"李志浩显然没听懂这个现代词汇。
"就是...有了相好的。"姜若彤摆摆手,"总之你帮我留意下,别让人发现。"
李志浩抱拳领命而去。姜若彤关上窗户,心里七上八下。一方面希望是自己多心,另一方面又觉得春桃的行为确实可疑。
"这要是在现代,直接发个微信问'姐妹你最近忙啥呢'就解决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姜若彤自言自语地吐槽,"古代人活得真累,连查个岗都得搞谍战。"
两天后的傍晚,李志浩趁着姜若彤独自在庭院赏花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贵人。"他低沉的声音吓得姜若彤差点把手中的花枝折断。
"李侍卫!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姜若彤抚着胸口,"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
李志浩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折叠的纸条:"春桃的行踪。"
姜若彤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了春桃这两日的活动轨迹——尚衣局半刻钟,太医院一刻钟,然后...昭阳宫一个时辰?
"昭阳宫?淑妃那里?"姜若彤瞪大眼睛,"她去了几次?"
"近五日,每日必去。"李志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停留时间最少半个时辰。"
姜若彤的手指无意识地将纸条捏成一团。果然,最狗血的剧情发生了。她的贴身丫鬟,居然偷偷跑去敌对妃子那里打小报告!
"这算什么?年度最佳白眼狼评选?"姜若彤忍不住吐槽,"我好歹也算她主子吧?就这么把我卖了?"
李志浩沉默地站着,显然对这种现代式抱怨无法理解。姜若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侍卫,能查到她们说了什么吗?"
李志浩摇头:"昭阳宫守卫森严,卑职无法靠近。"
姜若彤点点头。也是,淑妃那里要这么容易窃听,谢聿早把她爹邓太师谋反的证据拿到手了。
"行吧,辛苦你了。"姜若彤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事别告诉其他人,包括...陛下。"
李志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点头应下。姜若彤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李志浩毕竟是谢聿的人,瞒着皇帝不太合适。但这是她的私事,她想先自己处理。
回到房中,姜若彤坐在窗前发呆。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里,为一切镀上一层金色,美得不真实。春桃的背叛像根刺扎在心里,让她既愤怒又难过。
"贵人,该用晚膳了。"秋菊轻轻推门进来,看到姜若彤的脸色后怔了怔,"贵人身体不适?要不要请王太医来看看?"
姜若彤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晚膳少拿些吧,没什么胃口。"
秋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出去准备晚膳。姜若彤继续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春桃为什么要背叛?是因为自己更倚重秋菊?还是淑妃给了什么无法拒绝的好处?亦或是...春桃本来就是淑妃安插的眼线?可她跟了姜若彤五年,怎么会有叛变之心?
"靠,这宫斗戏码也太烧脑了吧。"姜若彤揉着太阳穴,"在现代顶多就是办公室政治,这里动不动就玩无间道。"
晚膳时,姜若彤食不知味,随便扒拉几口就让人撤了。
她本想直接找春桃对质,但又觉得打草惊蛇不妥。淑妃既然收买了春桃,肯定有所图谋,不如将计就计?
“问题是,我连她们在密谋什么都不知道啊!"姜若彤烦躁地在房间里转圈。
接下来的几天,姜若彤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却时刻留意春桃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春桃确实变得鬼鬼祟祟,常常借故离开,而且每次从昭阳宫回来,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心虚。
更让姜若彤郁闷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件事。现代人的思维告诉她应该给春桃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宫廷剧的套路又提醒她叛徒不可轻饶。这种矛盾让她情绪低落,连去养心殿陪谢聿批奏折时都心不在焉。
“姜若彤。"谢聿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这份奏折你怎么看?"
姜若彤回过神,发现谢聿正皱眉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份奏折。
她慌忙接过,勉强集中注意力阅读。奏折内容是南陵知府请求减免赋税的请示,理由是该地区刚经历蝗灾。
"呃...应该准奏?"姜若彤不确定地回答,"百姓遭灾,减免赋税合情合理。"
谢聿眯起眼睛:"你刚才根本没看奏折内容。"
姜若彤心头一跳:"臣妾..."
"从三天前开始,你就心不在焉。"谢聿放下朱笔,锐利的目光直视她,"发生了什么事?"
姜若彤低下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谢聿沉默片刻,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朕再问一次,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姜若彤能清晰地看到谢聿眼中自己的倒影。她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春桃的事,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真的没事,陛下多虑了。"
谢聿的眉头皱得更紧,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松开了手:"既然如此,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回去休息。"
姜若彤行礼告退,走出养心殿时,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她没想到谢聿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还以为会被严加盘问呢。
"这暴君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她小声嘀咕,"该不会是憋着什么大招吧?"
事实证明,姜若彤的预感是对的。第二天一早,她刚起床梳洗,秋菊就慌慌张张跑进来:"贵人!陛下来了!已经到院门口了!"
"什么?"姜若彤手里的梳子差点掉在地上,"他怎么突然..."
没等她说完,谢聿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身墨蓝色常服,腰间只悬着一块白玉佩,简约中透着威严。
姜若彤匆忙起身行礼,头发还散着没梳好:"参见陛下。"
谢聿摆摆手,示意秋菊退下。等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他才开口:"朕昨晚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
姜若彤心跳加速:"陛下担心什么?臣妾真的没事..."
"撒谎。"谢聿打断她,"连续几日心神不宁,连奏折都看不进去,还说没事?"
姜若彤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想显得像个打小报告的,但谢聿的固执她也领教过。
"是家事。"她最终选择了一个模糊的回答,"臣妾自己能处理。"
谢聿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走向门口:"李志浩!"
李志浩应声而入,单膝跪地:"陛下。"
"姜贵人近日有何异常?"谢聿冷声问道,"为何隐瞒不报?"
李志浩身体一僵:"回陛下,贵人只是...心情不佳,未有危险。"
"心情不佳?"谢聿冷笑,"朕派你来是做什么的?连主子为何心情不佳都查不出来?"
姜若彤瞪大眼睛。完了,李志浩要因为她挨罚了!这暴君怎么跟霸道总裁似的,动不动就"天凉王破"?
"陛下!"她急忙上前,"是臣妾不让李侍卫说的,不关他的事!"
谢聿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现在愿意说了?"
姜若彤懊恼地发现自己被套路了。这暴君根本就是在用李志浩逼她开口!但看着李志浩跪在地上的身影,她又实在不忍心连累无辜。
"是...是臣妾的丫鬟春桃有些异常。"她小声承认,"李侍卫帮臣妾查了查,但臣妾觉得这是小事,不想惊动陛下。"
谢聿挑眉:"什么异常?"
姜若彤只好把春桃频繁出入昭阳宫的事说了出来。谢聿听完,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所以,你宁可自己闷闷不乐好几天,也不愿告诉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姜若彤读不懂的情绪,"朕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姜若彤心头一震。她没想到谢聿会在意这个:"不是...臣妾只是觉得这种小事不该麻烦陛下..."
"小事?"谢聿冷笑,"贴身丫鬟私通敌妃,这叫小事?"
他转向李志浩,"去把那个丫鬟带来。"
"等等!"姜若彤急了,"陛下,能不能...先别惊动她?"
谢聿眯起眼睛:"为何?"
"臣妾...想先弄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姜若彤咬着唇,"也许有什么误会..."
"姜若彤。"谢聿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这是皇宫,不是你们丞相府。在这里,背叛只有一种处理方式。"
姜若彤心头一凛。她知道谢聿的意思——在宫廷斗争中,对叛徒从不手软,但她骨子里思维还是让她犹豫:"至少...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谢聿沉默片刻,突然对李志浩道:"你先退下。"
李志浩行礼退出,房间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人。谢聿走到窗前,背对着姜若彤:"你太心软了。"
"臣妾只是..."姜若彤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矛盾心理。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谢聿转过身,"你认为她或许有苦衷,或许是被迫的,对吗?"
姜若彤点点头,惊讶于谢聿的洞察力。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的背叛导致你陷入危险,谁会给你机会解释?"谢聿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姜若彤沉默了。
谢聿说的没错,在这深宫里,心软可能就是致命的,但她还是无法像古代人那样视人命如草芥。
"陛下...能否让臣妾自己处理这件事?"她最终请求道,"如果处理不当,再请陛下出手。"
谢聿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随你吧。但李志浩必须受罚,他隐瞒不报,违背了职责。"
姜若彤急了:"真是臣妾逼他保密的!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
"罚你?"谢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怎么罚?"
姜若彤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随你便"吧?这暴君万一真想出什么奇怪的惩罚方式怎么办?
"就...罚臣妾抄书?或者禁足?"她小心翼翼地提议。
谢聿轻笑一声:"朕看你就是吃准了朕不会拿你怎样。"他摇摇头,"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他一次。但下不为例。"
姜若彤松了口气,连忙行礼:"谢陛下开恩。"
谢聿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姜若彤,记住,朕不希望你有什么事瞒着朕。无论大小,明白吗?"
他的指尖温热,眼神却异常认真。姜若彤心跳漏了一拍,轻轻点头:"臣妾明白。"
谢聿似乎满意了,收回手转身离去,留下姜若彤一人站在原地,脸颊发烫。
"贵人..."谢聿走后,秋菊怯生生地探头进来,"王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姜若彤这才回过神:"请她进来。"
王佳提着药箱走进来,看到姜若彤泛红的脸颊,挑了挑眉:"贵人面色发红,可是发热了?"
姜若彤干笑两声:"没事,就是...刚才有点闷。"
王佳不置可否,为她诊了脉,又检查了一番:"贵人肝气郁结,想必是心事重重所致。"
她压低声音,"听说陛下刚才来了?"
姜若彤点点头,把春桃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包括李志浩差点受罚的部分。
王佳听完,若有所思:"贵人可知,陛下为何如此在意您隐瞒此事?"
姜若彤摇头。
"因为关心。"王佳轻声道,"在这深宫里,能让陛下亲自过问心事的人,可不多。"
姜若彤耳根一热:"王太医别开玩笑..."
"微臣从不开玩笑。"王佳正色道,"贵人若信得过微臣,春桃的事不妨交给陛下处理。他手段多,查起来方便。"
姜若彤犹豫了:"可是..."
"贵人心善,但有些人,不值得您费神。"王佳收拾药箱,似有意似无意地补充,"尤其是背叛主子的人。"
送走王佳,姜若彤坐在窗前发呆。王佳的话不无道理,但她还是想先跟春桃谈谈。正想着,秋菊匆匆进来:"贵人,春桃姐姐回来了,说有事禀告。"
姜若彤心头一跳。说曹操曹操到?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让她进来。"
春桃低着头走进来,脸色有些苍白:"贵人..."
姜若彤示意秋菊退下,等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人,才开口:"什么事?"
"奴婢...奴婢刚从昭阳宫回来。"春桃突然跪下,声音发颤,"淑妃娘娘让奴婢...在贵人的茶里下药。"
姜若彤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还是如坠冰窟。她强自镇定:"什么药?"
"说是...让人慢慢虚弱,最后病逝的毒药。"春桃抬起头,眼中含泪,"但奴婢没有答应!贵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是死也不敢害贵人啊!"
姜若彤眯起眼睛:"那你为什么还去昭阳宫?"
"淑妃威胁奴婢..."春桃哽咽道,"说如果奴婢不从,就让人害死奴婢在宫外的家人。奴婢不敢不从,又不敢真的害贵人,只好...只好虚与委蛇,每次去都胡乱应付..."
姜若彤心头一震。这剧情怎么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春桃不是主动背叛,而是被胁迫?
"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因为淑妃说如果奴婢三日内不动手,她就要亲自动手了。"春桃泪如雨下,"奴婢思来想去,宁可自己死,也不能让贵人受害..."
姜若彤沉默了。春桃的眼泪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但在这深宫里,谁又能百分百信任呢?
"你先起来。"她最终说道,"这事我要好好想想。"
春桃哭着退下后,姜若彤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如果春桃说的是真的,那淑妃已经等不及要对她下手了。如果是假的...那就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特么比狼人杀还难玩啊!"姜若彤抓狂地揉着头发,"要是我有读心术,说不定就能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谢聿。王佳说得对,这种事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更靠谱。
虽然有点打脸——刚说完要自己处理,转头就去求助——但小命要紧,面子算个屁。
"秋菊!"她唤来贴身丫鬟,"去请李侍卫来,就说...我有要事禀告陛下。"
秋菊领命而去。姜若彤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