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再次对它俩进行了严肃且认真的批评教育,直到俩团子趴他腿上呼呼大睡,方远默仔细检查了相机,完好无损。
前两天拍的光影照片还在,他一张张往前翻,忽地停住指尖。
那张……竟然也在。
回到宿舍,方远默把照片上传电脑,备份保存。但陈近洲的那张没导出,他拔出存储卡,锁进橱柜。
方远默挑选了一组参赛照片,按要求发送至大赛筹备组邮箱。同时,他还选出了最喜欢的两张,发给一个叫溏心蛋的网友。
两年前起,方远默便以【遥远】的ID在网上接单。溏心蛋曾是他的单主,小姑娘年龄不大,至今也才十六岁。
溏心蛋:「哇哇哇哇!这氛围,阴森森又好美丽,好有感觉!这是哪呀?」
「我们学校的废旧实验楼。」
溏心蛋:「遥远哥打算拿这个参加比赛吗?」
「对,我已经发过去了。」
溏心蛋:「好厉害,祝哥哥拿奖。」
和溏心蛋聊完,方远默想起了那张私密照片,他不清楚陈近洲为什么没删,也许是不在意,又或者根本没翻过相机。
私心作祟,方远默偷存了照片。也因此抓住了陈近洲的把柄,即便他没想要挟。
方远默按部就班喂猫狗,陈近洲有时会过来。他们偶尔在楼道口擦肩,不打招呼,不给眼神,把对方当透明人。
陈近洲来这儿也只是看视频,顺便排解自己。方远默无意窥测隐私,也对那事不感兴趣。一连半个月,两人保持着和谐默契的关系。
方远默偶尔能听到视频的声音,极个别的时候,也能感受到陈近洲的喘气。
非常低沉,很克制,比视频里的动作片演员更诱惑人。
方远默也好奇过,陈近洲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做这种事。是坚信他一定会保密吗?
所以才明目张胆,毫不避讳。
不论如何,都间接给了方远默安全感。仅有的一次,他抓住了别人的软肋,站在了更有话语权的一方。
视频声音消失,隔壁没了动静。
今天怎么这么快,往常至少半个小时。
方远默翻出相机,往窗边去。
这个时间的夕阳格外美,方远默喜欢拍陈近洲离开的背影,不像站在演讲台那般挺拔自信,却颓废得很有魅力。
楼下空空如也,并没有寻到背影。方远默侧头,陈近洲还站在隔壁窗边。
他穿着件灰蓝色长袖T恤,左袖卷到手肘,右手握着把金属刀,对准手腕……
割了上去。
方远默不想干涉隐私,但有些行为绝对不允许。
他冲去隔壁,夺走利器才发现,那并不是刀,而是枚金属吊坠。
尖头十字架项链。
方远默不崇信宗教,但知道基督和耶稣。不管是什么,都不该作为自残工具。
天色漆黑,陈近洲手腕透着鲜红的血。
方远默脑子乱成线团,劝阻的话一股脑往外抛:“你是笨蛋吗!多大点事,至于寻死?”
“你一不嫖.娼二不群体开房三没违法犯罪,不就是看看片、帮帮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片而已,谁没看过啊!用手而已,我、我也奖励过自己啊!”
“猫猫狗狗都会舔自己获得快乐呢,更何况是人!追求快感是高等生物的特有权利!”
“有欲望需求是人之常情,这不可耻,你更不需要有压力!”
陈近洲毫无反应,方远默越来越急。
“喜欢看男人和男人也不可耻,其实……我、我也喜欢男人,我觉得没什么!”
“不被大众接受又怎么样,人是活给自己看的,你这么优秀又这么厉害,未来一片光明,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长时间大量说话,方远默有点缺氧,可陈近洲仍像看戏,丝毫不给反应。
方远默像憋胀的煤气罐:“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话呢!好歹出个声啊!”
陈近洲:“声。”
方远默:“……?”
陈近洲:“原来不是哑巴。”
方远默:“......”
关你什么事!
陈近洲:“废话挺多。”
“……!!!”
还不如不说!
更生气了!
有帽檐遮挡,方远默看不到他的脸,但手腕上的血已经滑到了指尖。
方远默轰地炸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长了张聪明的脸,实际却是个笨蛋!猫猫狗狗都懂得求生,你却主动寻死!”
“你叫陈近洲是吧?好,陈近洲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只会寻死逃避的大笨蛋!”
陈近洲阴沉了脸,已然开始厌烦:“项链,还我。”
方远默视线里,仍是他割破的手,印着多条旧伤,被血染红,一条覆盖着一条。
“不还!”方远默把项链背到身后,“确保你放弃自残前,我是不会还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难以启齿又怎么了,我也有啊!我不敢和人说话对视,见人就想躲,怕得浑身哆嗦,我、我还有病态需求!”
“但那又怎么了!我一样好好活着,不像你,只会自残寻死!”
陈近洲想到了那只三花猫,有股薄荷猫砂的味道,会跳上他肩膀,用带倒刺的舌头舔他,明明很烦又难缠,却不想赶走。
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样。
“你要是实在难受……”方远默攥拳,往前挎了一步,“那你咬我吧!”
比难缠更烦的,是遮住脸的口罩和帽檐。
他在挡什么?
有多见不得人?
陈近洲扬起袖口,速度飞快。帽檐掀到地板,口罩强行拽开。
厚重刘海遮住了眉眼,淌血的手心毫不留情,全部掀了上去。
视线定格,陈近洲没移开眼。
不可思议的精致脸庞,抿紧的嘴唇有柔软的颜色。水晶一样的眼睛,湿漉漉、亮晶晶,堵着气,好像真的在为他担心。
沾血的手心贴在额头,有温暖的触感。方远默像提线木偶,仰着下巴与他对视。
陈近洲的眼眶里,有烦躁、忍耐和折磨,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
一切表象都在暗示方远默,这个人是疯子,现在就逃,离他越远越好,被缠上就要生吞活剥。
方远默无动于衷,乖乖待在原地,看他的眼睛。
陈近洲目光下移,落在了溅血的嘴角:“咬哪?”
拇指划红了嘴唇,陈近洲的眼神要吃人:“咬这儿吗?”
黏血的指尖持续往下,刮红前颈,滑到抽动的喉咙。
“还是……咬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