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向神威解释了他如何救下高杉晋助并带领属下来到联络点以及一路跟着星海坊主的原因。
最后详述了自己阻拦神威的心路历程并再度坦诚的强调他觉得神威其实没什么错。
他怕自己在暴走或梦魇时说的含含糊糊,神威听不清。
回头拥抱家人没错,朝前走也没错,这些话在当时打的头破血流时说出来会觉得太过矫情。如果有冒犯到团长的地方他很抱歉。
总之作为副手他还是一直支持神威的。
这一系列的话看着像是在表忠心,又隐隐透露出一种反正不管怎么样先认错就对了的敷衍感。
但神威就是很吃这一套,一眼扫下来心情大好,浑身舒畅。
不过他面上不显。
“哼,无聊。”神威开口,竭力压住嘴角。
他迅速把摊开的信纸折好收了起来。
…………
然后……下一封信是?
白白的信封上字更大更方正了。
假条?
他怎么不知道第七师团还有假期?
神威有点点呆滞,再次向手下发出疑问,“阿伏兔现在人呢?”
下属表情为难,“把信交给我之后,副团长好像就不见了,之后也没人看到他。”
哦不,有人看到了,看到了个背影还有一艘消失的小战舰。
总之,在这种战后重建队伍的关键时刻,他们夜兔群里向来任劳任怨、能力出众的副团长,好像先斩后奏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
神威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假条,有点硌。
倒出一个圆环,是烙阳星上那个打开备用基地的钥匙。
阿伏兔贴心的表示,虽然这个地方已经被这次的战斗搞得破破烂烂,有价值的东西也基本掏空了,但以防万一大家还有用得到的地方,就暂时先将控制权交还给神威。
考虑到如今春雨覆灭,跟随第七师团的海盗们也不是太多,大家还处在休整的阶段,没有太多事要处理,有一些空闲时间。
而他自己因为被烙阳一行触发了思乡之情,所以决定回乡探亲,半个月后就回来。
真周到啊副团长,下属默默地想。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啪——”
神威手边的瓶子被捏的粉碎,塑料的碎片炸开溅了一桌面,似乎还带着点黏腻的汁水。
“探亲?”神威眉头紧锁,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探的哪门子亲?
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人在世上还有什么亲?
脸上一瞬间滑过的无措马上被暴怒所取代,
好哇,
原本想着给这几天的缓冲时间也该够了,没想到……真没想到……
真是给他脸了。
那种悬在半空的失重感突然又浮现在了心头。
神威阴着俊秀的小脸,“定位找给我。”
“我看他是脑子坏了。”
—————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按当地的时间来看。阿伏兔踏上这片贫瘠的土壤时,已经是深夜。
这里是度云星,一个平平无奇的偏远小星球。
开了整整一天,小战舰的空间不大,活动受限难免腰酸背痛,好在终于成功抵达了,阿伏兔打开舱门吐出了一口浊气,
再贫瘠的星球,既然曾经已经被开发过,那至少还保有与外界联络的站点。
阿伏兔就把战舰寄存在了这颗星球的航天中枢站进行充能。
然后乖乖给夜兔的战舰发了个信号。
小战舰的航行距离并不长,他可不希望半个月后直接和大部队失联。
这先斩后奏的请假,阿伏兔认为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海盗们本就还在休养生息,元老院被虚杀了,虚跑了,跟着虚乱搞的海盗份子被神威杀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投诚了。
神威这小子恢复迅速,有他镇着根本翻不出任何水花。
至于神威那……
阿伏兔摸了摸嘴唇的伤口,已经结疤了。
春雨司令舰上的那个触碰,阿伏兔当时觉得是意外。
至于梦魇……他们后续谁也没有提及那些事。
就当……
就当陪床时的神威也还处于神志不清之中……
既然是恢复正常且已被解开亲情心结的团长,应该会体谅他这个十几年如一日没有休息的副团长,而贴心准假吧?
应该吧?
…………
深夜无处可去,阿伏兔便在中枢站睡了一晚。
这是一个很破烂的星球,这里的破烂不是指科技不发达及观感上民众的脏乱差,而是真正意义上山川河海都被轰烂了。
山崩地陷,江河逆转,迷雾四起,畸怪频出。星球上十分之七的地域被污染吞噬,留给幸存的人们的只有一小片绿洲。
以前不是这样的。
至少在阿伏兔父母带着他来这里定居时,这里还是个风景秀丽的宜居星球。
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星球会发生如此灭顶的灾祸,但这次了解了虚和江华的故事后,大概此前发生的大爆炸就是这颗星球的阿尔塔纳发生了异变。
有点像夜兔传说里的母星煌安。
但这颗星球目前看来比煌安仁慈,还保有一部分可供生存的净土。
多么戏剧化,煌安枯竭,一部分夜兔留守渐渐与家园共死,一部分夜兔去往宇宙开辟新家园。
作为后者的后代,他的父母因祖辈离开煌安而诞生在烙阳,离开烙阳后却又死于另一个星球的能源异变。
这简直像一个诅咒。
如今的中枢站被幸存者建设在净土的中央。
极目远眺,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一望无际,间或夹杂着一些棕灰色的房屋聚落。
以中枢站为中心,东西南北笔直地延伸出四条宽敞的街道,街道汇集成了城镇。
地面上大部分的建筑还是爆炸前建设的,即使有过精心维护,仍透露着一种灰旧感。
为躲避辐射,大多数新设的建筑都在地下。
爆炸带来了遮天蔽日的烟尘,也带来了辐射,净土外围的自然地带如今仍大片笼罩在灰暗的烟尘里。
是的,辐射。
阿伏兔随手打开了自己朱红色的大伞,他也被辐射过,虽然在春雨已经做过无数的身体检查,检测结果均没发现什么异变。
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夜兔血脉受了点影响。
他杀过无数的生物,可以在战斗中感到兴奋与刺激,但从没有真正意义上陷入暴走状态过。
大概这也是神威对他好奇并且用那种极端手段也要逼迫他的缘故。
看吧,即使被那样对待了,他还是没真正如神威的愿。
一回想那场景,阿伏兔忍不住腹部一麻。好不容易摆脱的不适感又从身体内部泛了出来。
不能想,不能想。
这还不如暴走后直接失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