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癫医生也离开后,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孟喆安开了电视,边看《还珠格格》,边就着温热的矿泉水吃掉了两条巧克力。
过了半个小时,门外有敲门声响起,两个穿着西装的人拎着食盒和果篮进来了,放下东西就走,没说话也没多看,很符合孟喆安对解雨臣手下的印象。
孟喆安打开食盒,见最底下那一层只有一份米饭,也就歇了呼叫屠癫医生回来一起吃饭的打算。
眼看已经快到住院部熄灯的时间了,孟喆安很快就吃完了,调低了电视音量当背景音,她下床活动了几十分钟身体,换上轻便贴身的衣服鞋子,然后关了灯,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虽有养精蓄锐的打算,但她却根本放松不下来,从今天下飞机到目前为止的事情都还在脑海里像电影画面一样一遍一遍回放。简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黑眼镜的事还没点眉目,就冒出来了一对奇怪的共轭“父子”,和一个人如其名的医生。
孟喆安默默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直直盯着天花板。这会儿身上没有带硬币,她下意识掐指想以小六壬起卦,又忽然想起之前解雨臣在通话中提醒过的外公说过的话,只好松手作罢。
孟喆安转而回想那个司机手腕上绑着的三枚铜钱,她记得家里的十二枚乾隆通宝有三枚是在妈妈手里,还有三枚是黑眼镜的由他自己带着,舅舅的……后来一直在外公那里,自己的三枚在出国留学前放在了……
放哪儿了来着?!
睡意骤然惊醒,孟喆安皱眉仔细回想了好久,隐约记起来好像是放在黑眼镜那里?
想了几秒,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给黑眼镜发了条短信确认。
隔了两三分钟,黑眼镜才回了一条短信,[六枚都在我手里。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孟喆安想了想,迅速回道:[回复间隔两分三十七秒,你是不是被僵尸追呢?]
[请我们大小姐嘴下留情可好?刚过了个机关阵。你别岔开话题,问这事儿干嘛?又想起卦?]
啊哈哈……其实已经算了好几卦了呢。虽然黑眼镜此刻并不在这里,但孟喆安还是心虚地目光游移了一下,可手下仍然一点不带犹豫地打字,[没啊。就是突然想不起来了睡不着。]
[猜我信不信?]
[管你信不信。你继续在墓室里狂奔吧,睡了拜拜晚安。]
[你别沾手,等我过去。]
等你可来不及喽。
孟喆安看着黑眼镜回复过来的四个字,手指轻轻按键退出信息界面,然后摁灭屏幕,将手机收进衣兜里。
她看向了被悄无声息推开一条缝隙的门,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们会潜入得更隐蔽一点。”
“齐小姐既已经摆明了要做请君入瓮的局,我们再做多余的动作岂不是如小丑做戏?”
极细的阴影自病房门口的缝隙中落在地面上,随着缝隙缓慢扩大,门外的人影逐渐显露全貌,白大褂蓝色医用帽和口罩一应俱全,胸前的口袋上别了支钢笔。他很淡定地抬步走了进来,背身反手锁上了门。
请君入瓮倒是你想多了,最多算守株待兔。孟喆安听出声音,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是那个儿子啊,董珏?你的真名叫什么?”
“张海侠。”来人摘下医用帽和口罩,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很熟悉,正是在公安局里自称董珏的年轻人。
“名海峡,字两岸吗?”孟喆安忽然笑起来,慢慢下了床。
“是侠客的侠。”
“哦,原来是这个‘海侠’,名字很好。那你‘父亲’的名字呢?”
“他叫张海楼,或者张海盐,都可以。”
“那还是叫张海楼吧,云生结海楼嘛,多好听啊。”孟喆安活动了一下手腕,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你说呢,张海楼?”
“张海侠”愣了半秒,忽只听闻破空的风声骤然惊起,一道影子已如离弦之箭般即将逼至自己身前。他迅速退后,闪身腾挪的同时微微抬头,嘴部肌肉轻轻动了一下。
但在他嘴唇条件反射微启,然而又立即抿平的瞬间,一阵劲风已经撩动起了他耳边的碎发,“张海侠”心一惊,身体反应奇快,后仰躲过这一记力道十足的扫腿。
高位腿法动作大,在实战中容易被抓住破绽,但对方显然是个练家子,出腿极快,力量又重,“张海侠”毫不怀疑刚才那一下要是挨实了,自己脑震荡都算轻的了。
“张海侠”觉得这不对,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齐家明明是主奇门八算的,怎么齐老先生的孙女这么能打?
孟喆安顺着扫腿的力量旋转腰身,顺势低身下去,又一腿横扫而出。“张海侠”一扭身跳进了沙发里,衣服接触到沙发皮面时,他人已立马翻到沙发背面,腿一撩,沙发横在了两人中间。
“齐小姐,有话我们坐下好好说啊,你看你这都住院了还动手,多伤身体。”他笑道,手却压在沙发背上,身体绷紧,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