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异样,让徐宁深感不适,连要说什么话都忘了。
片刻,有一群人围了上来,面容和善,热切地追问:“这位道友,听闻你在第一轮得了上等评价?”
顾长然:“怎么?”
“看你年纪轻轻,就得这般高的评价,必定未来成就不菲。”
“如此青年才俊,若是不能认识一番,实在是我等的损失。”
顾长然刚开始还心有戒备,几句话吹捧下,不免熏熏然:“哪里哪里。”
“不知道友师从何处?”
顾长然:“小重城,磨剑山。”
众人交换了一个目光。
没听说过。
想来是小门小户出身的,难怪眼皮子这么浅。
顾长然被众星捧月,早已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心中得意,口上更是没个把门。
“我学的是剑道,由一口极品飞剑筑基。”
“这是我师弟徐宁,门中还有几个师兄弟,不过都天资一般,来潜龙会凑个数罢了……”
越说越张扬。
就连徐宁都察觉到了不对,出声打断:“长然哥。”他低声,“交浅言深乃是大忌。”
顾长然正相谈甚欢,被打断后,面露不豫之色:“你懂什么,这几位道友都是名门正派,难不成还会害我们?”
“正是。”
“我们只是仰慕顾道友天资不凡。”
“还是天生剑骨,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我等得好好膜拜膜拜。”
顾长然本就自持天才,现在更是找不着北,只觉得与这些人一见如故,连徐宁都抛到了脑后。
上一世,他被饶春白压着管着,日练九千八百剑,不仅是打磨剑术,更是收敛心性。
现在无人管束,就如同放飞的小鸟一样,恨不得把以前压抑着的性子加倍找补回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几位李姓王姓的道友在一旁大肆宣传,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顾长然得了【上等】。
就连饶春白也听见了。
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舒展开。
人各有命,不必插手。插手了,反受其咎。
收回目光,身侧多了一道人影。
危衡持刀而立,面露讥诮之色。
这时,徐宁投来求助的目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师兄!”
饶春白笑容温和,像是没看见他的求助,反倒是在轻轻鼓励:“得了【上等】,很好,很不错。看来是我以前耽误了你们。”
徐宁都能感受到周围人身上的不善。
只有顾长然自不觉。
听见饶春白的话,顾长然仰着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那是自然,我这般天才,岂是你这种庸人能教的。”
他念头一转,故意道,“要是你向我跪下认错,说不定我还能认你当师兄。”
饶春白:倒也不是很想当这个师兄。
徐宁弱弱地说:“大师兄,长然哥只是心直口快,你不要在意。”
饶春白包容:“无妨,我一般是听不见狗叫的。”
徐宁:“……”
听起来怪怪的。
眼看着饶春白不出手阻止,徐宁将目光投向了危衡,眼尾含泪,摇摇欲坠:“危大哥。”
那边顾长然已经在蛐蛐起了饶春白:“我的师兄天资平庸……”
锃——
一道刀光劈落。
顾长然惊而后退,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饶是如此,也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你——”
危衡:“聒噪。”
危衡冷声:“再吵,拔了你的舌头。”
顾长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群也纷纷散去。
这一片角落落得个干净。
饶春白挑眉:“危……大哥?”后面二字在舌尖上百转千回,轻轻咬住。
何时徐宁与他这么熟稔,连大哥都喊上了。
危衡收刀,侧身挡住了发红滚烫的耳垂,闷声:“……嗯。”
……还嗯上了。
饶春白心头不是滋味:“徐宁求你,你就出手?”
危衡怔了一下,一下是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半晌,生硬地说:“太吵。”
不管怎么炫耀都没事。
可要是扯到饶春白身上不行。
听不得一点坏话。
饶春白看他。
男人站得笔挺,肩膀宽阔,手臂鼓鼓囊囊的,金瞳锐利,隐于黑暗中,像是漫步在沙漠中的狼,看似漫不经心,偶尔闪过森然的冷光。
所有人对于他而言都是可以猎杀的猎物,只有对心上人,才会流露出些许的破绽。
饶春白“啧”了一声。
心情难以言喻。
“阿衡。”耳边冷不丁地响起这么一声。
危衡抬起头,“你可以这么唤我。”
饶春白心头生起了一股无名火。
什么叫“可以”。
徐宁喊你危大哥的时候允许过了吗?
怎么还成为一种殊荣了。
“闭嘴吧。”饶春白冷声,“刀很快。”
危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