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姐姐面前再三发誓一定不会出错,找了一队壮妇护送,看着人安稳出城。
日日牵挂是自然,她也得意于自己处事稳重,难得不出错,等姐姐回来了定要让她好好夸奖自己一番——直到她找出腰牌。
祁钦和脑中的戏台已经搭建到祁景和被晋王府侍卫无情赶出,身穿单薄衣袍在京城乞讨的情状,不禁双眼含泪,不知如何自处。她拍桌而起:“完了,真的完了。快给我一匹马,我要去找姐姐。”
钟晚忙拉住她:“大人!”她诚恳劝告:“您先别急,说句不好听的,女史比起您心思缜密多了,还能发现不了没带腰牌,想不到办法吗?况且您将女史诗赋呈上去时,也是说了这是您姐姐所作吧?”
“对对……等等!完了!”祁钦和缓过劲,刚想坐下来,却忽然想起这一重失误,绝望地大叫一声,“我没告诉晋王殿下,明春女史是我姐姐……”
钟晚无言以对。
她沉默的功夫,祁钦和已如脱缰野马般向外奔去,奔向系在院中的马,她身手矫健,三两下已翻身上马,手中长鞭一挥:“好姑娘,我们去找姐姐!”
钟晚大惊,她喊道:“大人!你还有事务!”
“管不了了!”祁钦和扭头大喊。
“大人!”
又有人喊她,这次是信使,正气喘吁吁跑来:“您、您的信!”
“给钟长史!”祁钦和勒马,甩鞭指向后面的钟晚,还待再走,却见钟晚似有所感,抢过信翻了两下,看见信封上熟悉的名字简直要喜极而泣:“大人,是女史的信!”
又是一场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戏码。
月上梢头,烛火摇曳,让庭外也染上柔和的暖光。燕辞忧走到门口向外望,只见两位甲士立于门口,神色严肃,见她出来也未有丝毫动容。
燕辞忧本想打个招呼,看她们这样也不好打扰。远处亦有一队兵正在巡逻,走到她面前,冷淡地行个礼便走了。
看来北大营军容整肃,气氛比这冬夜的冷风还要冷。燕辞忧默默收回想拦她们的手,没想到盛攸淮看着好相处,治军比许老将军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这两日都没有出门,今日也该看看北大营情况。燕辞忧凭着对原先世界军营的了解选了一条路,向前走去。
燕辞忧简单绕了几条路,果真到了北大营门口,门口亦有兵士镇守,再往外看,便是黑暗的夜色和遥远的灯火。
燕辞忧在心中简单估量了一下北大营的情况。北大营此名听上去不伦不类,根据盛攸淮透露的只言片语,燕辞忧猜测北大营或许是由她当年支援的军队所改造,顶替了原先京师防卫军的位置。
只是人数不够,也许还有朝廷官员分量不够重,现在只能称为北大营。
京军至少也该有十几万人,当年皇帝要弃城逃跑,燕弦春指挥京城防御,那时候用的肯定是京军,如今牠们在哪里?盛攸淮的军队无法顶替京军,燕弦春很可能直接把原先京军拆掉,变成南大营,两营共称京营。
很明显,盛攸淮不认可这个解释,这只是缓兵之计。
南大营在燕弦春手底下肯定被养废了,皇帝能调动的也只剩亲军,局面一片大好。
完全没机会了啊……燕辞忧默默想。要印证这些猜测也简单,她问系统:“我想的对吗?”
“啊?”系统说,“我不知道啊。”
……罢了,明日盛攸淮有空一问便知。
夜寒风冷,燕辞忧拉拉外袍,准备回去。忽然发现远方出现三团灯火,愈走愈近;最前面的人眉眼熟悉,正是前几日为燕辞忧诊脉的医师宋秉秋。
燕辞忧不由驻足。宋秉秋掏出腰牌,向门口兵士说了几句,俯身下来写着说什么;她身后两人正悄声说话,穿墨绿色劲装的女子稍微高一些,应和着对方的话点着头,同时警惕地看向北大营。
燕辞忧与她对上目光,立时动弹不得。她的嘴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声音,直到唐择枝走到她面前,燕辞忧才猛然上前,死死抓住对方的手:“择枝?”
唐择枝下意识想抽回手,动了一下竟没抽动。她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燕辞忧神情复杂,似喜似悲,让唐择枝心中涌起莫名的熟悉感,忘了动作。
兵士神情戒备地围向她们身边,宋秉秋不知原因,想上前先把她们拉开,却被另一位女子拦住。
女子上前一步,温和笑道:“你们认识?”
燕辞忧如梦初醒,松开手后退:“只是看这位姑娘眼熟,有故人之姿……是我失礼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理由漏洞百出,燕辞忧脑中飞速思考着其她足够搪塞的借口。
唐择枝摇摇头:“无事。”她转头一看,三人竟然都在等她继续说,结结巴巴道:“怎么、怎么不走了?”
“没什么,”女子意味深长地笑道,“唐姑娘没有其她想说的吗?”
“我……”唐择枝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憋的脸都红了,最后还是说,“我们快去找盛将军吧,女史。”
女史?燕辞忧连忙道:“女史留步,您可是明春女史?”
“咦?”祁景和发出疑问的声音,脸上却毫无惊异之色,她淡定回答,“我就是明春女史祁景和。”
越过祁景和的肩膀,燕辞忧看见几位兵士正匆匆向她们赶来,为首的人正是盛攸淮,而在冷肃的气氛中,祁景和缓缓笑起来,对着燕辞忧轻声道。
“端荣公主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