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嵘,待走过了东市便立即与景窈说道:“我走这边?”“
景窈心领神会,手指着相反的方向说道:“那我往这边?”
景嵘:“半个时辰?”
景窈:“嗯。”
见着景嵘头也不回的离开,景窈又皱了眉,小声嘀咕:“他不会真惹出什么事吧?”
安渔无奈道:“那可是四少爷!”
“也是,”景窈轻松一笑,“这上京市井,怕是没哪个世家子比他更玩得转了。”
远处,小厮问景嵘:“四爷,妥当么?若是三姑娘出了什么事,咱们担得起么?”
“怕什么”景嵘道,“三姐姐可比我能耐多了。”
他在心里又暗自加了句,方才路过城楼时姬狗可是往这边盯了好几次,他可不信在姬狗巡防的范围内,三姐姐能出什么事。
“走吧,”景嵘道,“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管不得,也管不了。”
…
洛河之畔,最好的观景地点是一处名为“羡羽楼”的酒馆。羡羽楼,很多人都会调侃为,鲜鱼楼,本来么,临河而建,那河里的鱼自是这酒楼的招牌。
而这酒馆内,又属三楼上的半截阁楼最适合观景。
景窈想去看洛河上的花船,这羡羽楼是必经之处,路过时,景窈忍不住往阁楼看了眼。
她知道这种地方轮不到老百姓,也轮不到她。
如今她只是五品小官之女,轮不上她,日后她去了东宫,贵为太子良娣,却出不了那方寸之地了,自是也轮不上她了。
景窈心里感慨了一番,倒不是羡慕,只是心里有些堵着慌。忍不住回头又望了眼羡羽楼的方向,眼睛左右丈量了起来。
或许有机会,她也能在这里给老百姓也建一座台子,不需要多舒服,也不需要多豪华,视野能及洛河,便好。
洛河,正月的花船,三月的烟波,五月的磷光,七月的鱼跃花灯与烟火。
临河而居,依河而生,这路上的每一块石子,这街上的每一块墙瓦,都映着老百姓的身影,有关洛河的一切,他们是最应该看到的。
姬长嬴站在羡羽楼阁楼的阴影处,顺着景窈的目光望去,目光所及之地,有一处高势之处,只是陡峭还布满碎石,着实不方便人上去。
呵,这个女人。
…
戌正之时,钟鼓轰隆,烟火璀璨,人潮涌动,叫卖声、笑语声挤作一团。
景窈原本只在拦河路上的斜坡处静看花船灯火,可正点钟鼓一响,数艘官船上的烟火齐齐直冲天际,夜幕上刹时开出绚烂的硕大火花,人群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尖叫着推搡着,不过一低头一抬眼的功夫,景窈发现自己竟是已被挤到了河道旁的护围石墩边上。
眼皮底下便是湍湍河流,这大晚上的,黑不见底,心里多少就有些慌了,若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她凫水功夫是还不错,但这大冬天的,弄得一身湿,总归是不太好吧。
忽然背后有人一撞,景窈一个踉跄,险些跌进河里,心里道了句不好,此刻只想拉着安渔赶紧离了这危险之地。
“阿……”
可转眼一望,周遭皆是不认识的面孔,哪里还有安渔的影子。
景窈心中一窒,是她大意了。
夜间单独出游,安渔也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却没有她洒毒的本事,哪怕现今安稳,今夜还有宁王亲自坐镇,但这世上哪有万全?
只来不及她多想,又是一阵横冲猛撞,半只脚已踏上了石阶边缘,不过一掌的距离,落下就是水搅河翻。
慌恐未定,腰身便被一双手带过,还未回过神,鼻尖就窜进一股子药香。
景窈心下便生出几分安稳,她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腰身上的那双手指尖带着淡淡的青。
是他。
被腾空抱起,又稳稳落地,再回首,人潮已是许些丈之外了,
景窈低头福身:“谢过王爷。”
说罢,又急急道:“只是小女丫鬟还在里面。”
“没瞧见多少人么?”姬长嬴哂笑一声,“进去了也找不到。”
见景窈只是轻皱了眉,没再追讨,姬长嬴又道:“看来也没多少情谊啊。”
景窈这才抬眼看向姬长嬴:“小女只是觉得王爷说得对,这般莽撞进去,别说找人了,说不定自己也要折在里面。”
“啧。”
姬长嬴看着景窈的一双眼,若是他人,此时他必已开口嘲讽其自私,但经这三两次交手,他对景三姑娘已有了些了解。
这小姑娘,必有要说的话在后面等着他。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家伙要用什么手段诱他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