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再解释,此前从未在钟林霁体内探查到魔气,也未曾与魔族勾结,也对修真界没有一点异心。
没用。
流言蜚语深入人心。
所有人都认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天下第一大宗门私藏魔族,定是想勾结魔族,在修真界掀起血雨腥风。
一时间已有不少不服天凌山的宗门前来天凌山叫阵,但他们却不能与他们开战,一旦开战,那这莫须有的罪名便坐实了。
步松落却没有管那些流言蜚语,他只站在他面前,问他:“你真的是魔族吗?”只要你说你不是,你没有屠城,你是被人陷害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到你这边。
就算千人指摘,万人唾弃全民讨伐我也会站到你身边,同你一起对抗全世界。
可偏偏,钟林霁偏开视线,向来上扬着的嘴角此刻抿的平直,只说了一句:“我是魔族,城,也是我屠的”
步松落垂下视线,向来冷淡的脸庞更是看不出一丝情绪。
只是掩于袖中,握剑的手轻微颤抖。
“那从今往后,你我是敌非友”他掩下眸中情绪,迎剑而上。
钟林霁不语,提剑便打。
那一场旷世之战两人皆是冲着要对方命去的,强大魔息与冲天灵气相互对撞,震荡剑气令方圆百里草木摧折。
两人了解对方甚至高过了解自己,一招一式尽在掌握,却无人收手。
仙魔交界处是一处裂谷,裂谷下方便是通往魔族的通道。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最终以步松落一剑刺穿钟林霁小腹,钟林霁跌入裂谷刻下终章。
他虽将钟林霁刺下裂谷,可他自己也深受重伤,前掌门将他带回天凌山闭关抢救七七四十九日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待他身体恢复天凌山的掌门便传位于他,同一日,魔族迎来新主。是一位打遍魔族无敌手,把魔尊打到心甘情愿愿意传位于他的混血魔族。
一个仙魔双修的魔族人。
魔族中人对他继承魔尊之位颇有微词,但碍于他实力强劲,无人敢显露分毫。
钟林霁当上魔尊后,倒是时常于步松落遇见,可他们一相遇便要打的你死我活。
步松落倒真的做到了那句”你我再见便是敌非友”
只是那次交手被跟着钟林霁的魔族人暗下杀手,导致他中了魔族无药可解的毒药,回天凌山后便一直闭关疗伤。
直到林溪桥附到他的身体里那一刻。
林溪桥一进到原主步松落的身体里,便感觉到原本残留在他身体里的毒素消失,灵力运转如常,浩瀚如烟海。
尚未回神,忽然一阵风吹过满树花色,纷纷扬扬落于他发上袖间。
他回神,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小弟子又一阵风似的飞会他面前。
“师尊,您的伤……真的不碍事吗?还是弟子陪同您一起去吧”去而复返的一乐面上是藏不住的担忧神色。
“不碍事,你若不信,可亲自探查”他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少年,说罢伸出一截皓白手腕,虎口处一道浅淡的月牙状伤疤清晰可见。
一乐见林溪桥如此坦荡,且神色如常略一沉吟歉声道:“那便得罪师尊了”说罢手指轻轻搭上他置于石桌上的手腕,一丝灵力婉若游蛇探入林溪桥的身体,在他身体筋脉灵活游过。
确定没有残留任何一点魔族毒素后,才收回手像是勉强同意般点点头。
“为师离开后要听师叔师伯的话,切莫调皮玩闹”林溪桥收回手嘱咐道。
一乐撇撇嘴小声说:“分明是师伯更调皮”
“嗯?”林溪桥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不带任何责怪之意,一乐闷闷的回了声“哦”
步松落有一个师兄除去钟林霁还有一个师弟。
这师兄的性子不羁爱玩闹,时常上蹿下跳的闹得山内不得安宁。
天凌山弟子也大多更喜欢大师伯些。
而他的那位师弟却是个古板性子,只修无情道,七情淡薄,拒人千里。
两人修为境界都比步松落要高上许多,却都无心这掌门之位。无法,前掌门只好将这掌门重担压到了步松落身上。
而他这掌门之位一坐便是五百年。
而钟林霁叛逃魔族,成为魔尊也有近五白年了。
五百年来的记忆压缩成一片飞花,在林溪桥脑海里略过,但他看见的不是五百年的掌门生活,而是被步松落压在心底五百年的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感。
五百年于他们而言不过弹指一挥,林溪桥却总能看见步松落记忆最深处站着一个笑容明媚的少年人,窄袖青袍如松如柏。
最后少年人渐渐远去,一袭黑袍金线暗绣面容冷峻的男人渐渐浮现,他们之间没有亲密无间只有兵刃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