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真是不幸。
——我这句话仅针对沢田纲吉君。
这个倒楣孩子不知在哪儿受了很重的伤,身上缠满绷带,活脱脱一个刚出土的木乃伊,这会儿正流着宽面条泪。看起来好可怜,好惨……
沢田纲吉确实觉得自己很惨很可怜,他就说为什么凶狠的护士长到了这间病房忽然神情大变,果然事出有因,万恶之源就是你啊,云雀前辈!
一个人的人生怎么能惨成这样……护士长甚至不敢带他进门,他只好自己敲门进去,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崩溃了:为什么那个云雀会在这里啊!话说他也会生病吗,真假的?!这个人不是超人那样的钢铁之躯吗?!
我尴尬又无辜地挠挠脸颊,讪讪地笑。沢田君你想得太大声了哟……哈哈,哈哈哈……不过打碎钢铁之躯的罪魁祸首其实正是本人啦……
我决定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好一点。云雀一看到沢田眼神便颇为玩味,看得出他此刻兴致勃勃,很想逗弄这只小动物。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感觉逗沢田君真的会很好玩……不对!我要对这孩子好一点才对,古贺凛真你千万不能助纣为虐啊!
我简单地跟沢田君打了个招呼:“呀,沢田君,下午好哦。”
咦……!!不愧是青梅竹马,打招呼的方式都一模一样!!沢田君又在心里呐喊了。他真的想得太大声了。
在他进入这件病房之前,云雀刚完成今日的运动量,他称之为余兴节目——挑几个倒楣蛋揍一顿。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能一个人独占三人间?
他跟沢田说,敢发出声音把他吵醒就做掉(咬杀)他。
他绝对记仇了。因为上次沢田君给了他一拖鞋。这算什么,人家都是一箭之仇,他这是一拖鞋之仇啊?
说真的,沢田太惨了。倒楣的可怜孩子,都伤成啥样了,好好养养吧……我无不怜爱地想。
云雀说他要睡觉了,话音落下就扭身躺回床上,摆出一副宁静美丽的睡颜。我维持着握住他手的动作,此刻又遗憾地想,单人床躺不下两个人啊,不然这会儿应该是我们俩一同小睡的时间呢。
不过,他就装吧。他根本没睡着……但是沢田君好像当真了呢。我不禁再次感叹,倒楣孩子啊。
“放松、放松啦,沢田君,没关系的。”我笑眯眯地冲他招手,那孩子闻言露出了非常惊恐的表情,努力用手势和口型与我交流。
我也努力地辨认……辨认不出来,不过大概可以明白他的意思:没关系吗古贺前辈?!会把云雀前辈吵醒的!
“嘛,没关系啦。”我轻松地回答。话虽如此,我与云雀相握的手却紧了紧——他果然没睡,指骨用了点力,像是不满于我扰乱他的游戏。
我握着他的手,轻轻带到脸颊边,低下头蹭了蹭,又柔和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指节。得到安抚,他的力道重新松弛下来。
好猫、好猫……我就说我有对云雀特攻。
沢田君已然惊掉下巴,我都不需要读他的心,也无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一定在想:这也行啊?!这就是她们两人的相处方式吗?!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云雀是我的抚慰犬,我是他的镇定剂。
我让沢田老实躺回床上休息,这间病房终于有了点医院的样子,直到——沢田家的小孩跑了进来?
这下真完蛋了。我爱莫能助,我对小孩子没辙。
我同情地看着沢田伤上加伤,依旧爱莫能助,不过他总算如愿以偿地换了新病房。我只好拜托护士给他送去一些慰问品,以我的名义。抱歉啊,沢田君。
“你太恶趣味了。”我假意抱怨地指责云雀,百无聊赖地玩他的手指。
“你的同情心太多余了。”他也说,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拌了一会儿嘴,然后一同笑起来,我弯起眉眼,他略微勾唇。
我靠近他,轻声地问:“今天能出院吗?我稍微有点‘想’你了哦。”
就算他住院,我们也天天待在一起。他知道我此刻口中咀嚼的想念是哪一种“想”法。
他的手指再一次紧了紧。然后他说:“现在回家。”
我明知故问,调笑他说:“不用办出院手续吗?”
而云雀果然如我所料地回答,“手续?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阻挡我的脚步,我当然想走就走。”
回到家里,把他的脑袋夹在大腿内侧的时候,感受着发丝与肌肤轻蹭产生的微痒的摩擦感,我笑着说:“不可以‘走’这里哦。”
他轻轻地呼吸,舒出一口气。暖暖的,热热的……温热的唇与舌,反复压抑的、急促又低迷的喘息……
幼驯染握住我的腿根,令我进退无度,火灸烤着我的躯体,煎熬着我的灵魂。翻腾的、不断起伏的海浪中,床单挤进我的指缝,我的五指也难耐地紧了紧。
*
我进入了贤者时间。直到情人节前一天,我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一不小心好像玩过头了呢……嘿嘿。
情人节来临的前夜我又支棱起来了:我可是很忙的,要买好多巧克力送给我的朋友们。同性朋友们基本人手一份,异性的话,云雀不算,笹川要有,拳击部的部员们也要。沢田君……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我不禁怜爱地想,给他也送一份义理的吧,他上次被折腾得太惨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