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少东家无措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家江叔一直在盯着他,视线几乎从未离开过他。
房间里的气氛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教少东家有些窒息。
江叔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在清河大大小小的林子闲逛时遇到的饿狼盯着猎物的眼神一样,熟悉的眼睛里装着陌生的情绪,少东家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身子。
转瞬却被扯着衣带回来。
他被扯着又倒在了江叔的怀里。
抬起头,却是遇上了江叔低头而洒在了他鼻梁上的气息。
“江……江……江叔……太近……近了……”
眼前的江叔依旧不语,抱着他的手在发紧,低头的同时稍微错开,在越来越近的时候,半眯上的眼眸里依旧是少东家的影子,这让后者脑袋可谓说是停止了思考。
这这这……这双眼睛怎么像是黑白无常一样可以勾人魂啊啊啊啊啊啊
少东家在两人鼻尖相触的那一瞬闭上了眼睛。
而后——
呼吸交错,唇齿相融。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使得床上的少东家瞬间睁开眼睛。
刚脱离梦境,与现实有着巨大的落差感,少东家胸口剧烈起伏,他呆愣地盯着木梁,最后哆哆嗦嗦地从床上坐起来。
摔在地上的,是那盏莲灯,此时蜡烛还有一小点,火星子已经把莲灯的灯面燎了一大半。
可少东家却无暇顾及这盏灯,他抬手捂住滚烫的脸,然后两者埋进了被子上。
刚刚他是做了只能乱七八糟的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可是江叔!
江叔啊!
自己怎么敢的?!
做春梦也就算了,但对象怎么会是——
啊啊啊啊啊啊
觉得自己非常大逆不道的少东家后半夜都没再有一定点的睡意,再床上滚啊滚啊。
可一闭眼就是那梦里映在墙上的那两道纠缠不清分不清彼此的影子。
最后,少东家自暴自弃地起床穿衣,在院子里挥剑练功。
晨时在去酒馆的路上,下眼睑青黑的少东家自我安慰——一定是自己思念江叔太重,才会做出那种梦,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班主说痴男怨女?那老头儿就是胡说八道的!
“你今天怎么经常发呆,怎么?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或是想去哪里疯?”
柜台边上,弹着算盘的寒香寻趁空瞥了一眼双眸无神的人。
“没……没什么……就思考人生思考道德来着……没什么……没什么……”
恰逢有几位客人注意到这边,其中一男子撸着胡须笑道:“看少东家面带红光——这是在想自己心上人?哪家的姑娘?”
寒香寻刚想回说目前还没有哪家小姑娘对这小崽子有心思,就听少东家忽然大喊道:
“不是心上人!”
一时间,堂内安静下来。
熟悉这小子性格的寒香寻眯起眼眸。
在众人的注视下,少东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放下手中的托盘,磕磕绊绊说了一句“红线找我”,一溜烟儿就跑了。
“寒掌柜,看来,你得着手准备聘礼了。”
“可不止我一个人要准备。”
夜间,少东家溜回竹隐居。
他一天都在安慰自己这是思念过度,但这一次,躺在这张陪了他十三年的床上,躺在曾和江叔共枕共被的床上,除去了一如既往的心安,少东家却有了另外的一些心思。
一些旖旎的教人脸红不已的心思。
完了。
不是傻的少东家也知自己今日白天里是在自欺欺人,他抬手捂脸,不知多少次说道:
“完了,彻底完了,江叔、寒姨还有天叔知道后,不得打死我……”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多日后,江晏收到了寒香寻托人送来的信,当时的他依旧是满手污血,刚结束一场恶战。
他徐徐展开信纸。
“怎么了?”
身旁戴有鎏金面具的人见江晏本是淡漠无情的脸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有些好奇地偏头瞥了一眼信纸。
“信上所写的,是你提起过的小孩儿吧?十五岁?心上人?的确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这孩子也快到了可成亲的时候吧?”
“……嗯。”
江晏五指收拢,脆弱的纸张就成了团,并被他手中的血污占据。
旁边的人的确没说错,那孩子十五岁了,有心上人不奇怪。
只是想起那晚他回去猝不及防遇到的正熟睡的人,想起那张窗外月光下安安静静的睡颜,想起自己指尖划过那人皮肤上的触感……
最后是手中这张被他无意识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纸张。
江晏有那么一瞬间,心底涌了几分茫然。
也许,是离家太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