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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殿。
花万琼正在施法。
大殿正中布置了祭台,刻画上血脉符文,取三滴黎释天的精血涂抹于罗盘,溯源符纸一燃,罗盘上便显现出一条血线,若隐若现缠绕在指针上。
这是修界仙门传授的《血契溯源咒》,利用直系血亲的精血为引,感应血脉共鸣,以确定所寻目标方位。
血脉乃是先天自然之联系,无法被任何东西所完全切断。
“血脉同源,因果相连,以亲之血,溯尔之踪!”
花万琼轻诵咒语,罗盘上的指针开始来回晃动。
三息过后,指针稳定下来,直直指着一个方向。
黎释天急道:“如何?能找到吗?”
花万琼点头,“跟我来。”
话毕,转身走出天阙殿,前往罗盘指针所指示的方向。
黎释天立马召集一队护卫,紧紧跟随花万琼,一路来到城外西侧的山丘边。
指针开始急速颤动,发出嗡嗡声响。
花万琼脸色微沉,她和黎鹤轩在此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是打听花锦墨和黎鹤轩的关系如何,第二次是她向黎鹤轩透露斩杀花锦墨的意图,第三次是制定玄穹山埋伏计划。
她大费周章运作,甚至折损一个花家长老,最后没能将花锦墨斩下,倒是黎鹤轩失踪在这里。
见花万琼不走了,黎释天又急又怒,“停下来做什么?”
这里一眼望去只有黄土绿树,若在这里找到黎鹤轩,结果可想而知。
黎释天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花万琼道:“若感应没有出错,黎鹤轩就在我脚下。”
黎释天咬牙半晌,“挖!”
花万琼让开,一行护卫便听从命令施法掘土。
足足挖下去二十丈之深,才得以看见黎鹤轩的尸体。
他身上还穿着华丽的法袍,珠光宝气,身体却干瘪惨白,血肉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一层皱巴巴的皮裹覆在骨架上,看不出半点原本的样貌
“是谁!?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
黎释天双眼血红目眦欲裂,他唯一的血脉,就这么没了!
当年,黎释天为提升修为争夺家主之位,服用过量的丹药,导致提前衰老精元流失,二十岁便白了头发。
虽然修为确实增长可观,但他也几乎失去了生育能力。
后续这些年,黎释天尝试过无数方法,纳了十余个女修,才终于诞下黎鹤轩这么一根独苗。
所以哪怕黎鹤轩没有灵根,黎释天依然把他当做宝贝养着,就指望着他延续血脉,以待枝繁叶茂否极泰来。
可如今,黎鹤轩不明不白死状凄惨,他彻底绝后了!
花万琼看黎释天近若癫狂的模样,上前探了探黎鹤轩的尸首,道:“弑天长老,令郎的死法,我觉得有些眼熟。”
黎释天猛然看向她,“此话怎讲?”
“弑天长老请看。”
花万琼挑动黎鹤轩身上松松垮垮的法袍,露出法袍上数个破洞,以及黎鹤轩胸口的窟窿。
“这样的伤口,并非一般法器所能造成,我曾在秘境试炼中看到过,有人操纵一簇藤蔓扎入身体吸食血肉。”
黎释天目光恨恨,“是谁?”
花万琼没有立刻开口,似乎有些犹豫。
黎释天当下没有任何耐心,“快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花万琼道:“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二妹,黎家刚晋升不久的筑体长老,花锦墨。”
此言一出,黎释天面色不禁来回变幻。
若是别的什么人,他必然倾全族之力追杀,誓要将其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但如果是花锦墨,动手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花锦墨乃黎家长老,其身份珍重,想要动她必须经过家法审判,由家主和几位筑体中期的长老定夺发罪。
首先黎释天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花锦墨是凶手,连审判花锦墨的资格都达不到。
其次,就算能证明花锦墨就是凶手,为了家族利益考虑,黎擎苍和三位长老会不会重罚花锦墨还是两说。
再有,花锦墨为何要杀黎鹤轩?
黎释天生性多疑,他怀疑花万琼挑拨离间的同时,也怀疑花锦墨是受到黎擎苍的授意。
毕竟花万琼在秘境中试图斩杀花锦墨,而黎擎苍与他又有家主之争多年龃龉。
黎释天一时间阴着脸没了言语。
花万琼道:“弑天长老节哀顺变,既然已经找到令郎,那晚辈便告辞了。”
她要的就是黎家内忧外患不得消停。
按照黎释天的性子,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定然会愈演愈烈。
而且,她可以肯定黎鹤轩死于花锦墨之手,只要黎释天追查到底,迟早查到蛛丝马迹。
到时候,又能如法炮制针对花锦墨。
黎释天是黎家护卫队总领,可比黎鹤轩那个草包好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