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祈祷日。
布林希尔德赶到伊斯特芬大教堂时,人潮攒动,有些信众的兽皮袄的积雪还没融化,一看就是赶了很远的路过来的。
布林希尔德穿梭在人群中,一手把兜帽下压,低调地从神职人员进出的侧门到达了侧厅。安东尼奥大主教坐在前排,旁边分别是艾尔维拉和安西娅老师,此刻正在交谈什么。
艾尔维拉不动神色地看了她一眼,见布林希尔德从侧边的走廊绕行,又转头和安东尼奥大主教继续交谈起来。布林希尔德走到后方的中央庭见习神职人员里,歌德三姐妹早就落座,还特地给她留出了中间的位置。
她刚一落座,萨琳娜就察觉到了不对,视线停留在她的发辫上。
布林希尔德:……
她默默地把发辫拨到身后,这才抬头,对上萨琳娜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扭过头。
西维亚满面春风,布林希尔德看了她一眼,问希贝儿:“她怎么这么高兴?”
希贝儿压低嗓音:“昨天晚上,西维亚说要出去练剑,一个人出去的,回来之后就这样了,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说要保密,不肯告诉我们。”
布林希尔德有些好奇,但是很快,慷慨激昂的大号声响起,吸引了全场目光。
台上的教会乐队整装待发,大号声落下,一段柔和的乐声如行云流水般从竖琴手下流淌出,音色朝露般澄澈纯净。
“啊——”“啊——”“啊——”
空灵纯净的童声响起,领导着唱诗班唱起了赞歌:
“在苍凉的长夜,
黑暗如深渊绝壁,
恐惧的阴霾,肆意纵横。
众生在混沌,凄惶沉沦。
光明神啊,您自天际降临,
周身闪耀,圣洁无垠。
手中权杖,绽放希望光晕,
驱散黑暗,为人间铺就光明。
您的恩泽,似甘霖滋润,
病痛消散,黑暗消亡。
心灵被您的光辉,温柔抚熨,
从此希望在灵魂中扎根。
我们虔诚祈愿,光明长存,
愿追随您的脚步,直至永恒 。”
伊斯特芬城的唱诗班成员都是十岁左右的儿童,因此这首《光明颂》音乐恢宏庄严,歌声却空灵纯洁,抚慰人心。
乐声落下,众人还久久不能回神,只觉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在一片庄严气氛中,克雷孟特神父走上讲台,他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讲起话来不紧不慢,他没有按照教会中央庭要求的那样开始宣言,然后主持祈祷。
他站上讲台的第一句话是:“你们最近过得怎样?我的兄弟姐妹们。”
“不太好,”一个穿着破旧皮袄的老头站起来,红着脸大声嚷嚷着:“真是一个糟糕的冬季,还没过到一半,我的五头羊全部冻死了,都死了。”
“哦,天啦,那太糟糕了,我的兄弟。”台上的克雷孟特神色悲悯,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难过。
“那五头羊是我家唯一的财产了,”破皮袄老头嚷嚷道:“没想到全都死了,我的财产就这么从会产奶的五头羊变成了五张羊皮,和一堆羊肉。”
说到这里,前来做祈祷的人们都沉默了,有慈悲的贵妇人已经开始用手帕擦拭眼泪了。有人悄悄地说:“哦,不,我家有很多羊,你牵一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