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
停云这一个月一直在盯着兵部和户部,为的就是这次的抚恤金能够顺利地发放到战士们的家人手中。
其中虽和兵部有一些小摩擦,但是在牧看的威胁之下,也算是乖乖听话。
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是没有生机。
停云这一个月也一直在观察太子和宋华元,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动静,朝中的大臣还处在陈氏贼子让天子震怒的恐惧之中,没敢造次,连御史台的官员们也十分安分。
停云这些日子很少出门都是在牧府陪着袁氏和请露,偶尔与牧闻雷讨论诗书,每每都觉得闻雷才思敏捷,颇有军师的风范,不知什么时候军师能过与牧闻雷相见。
请露学骑马学得十分快,现在比停云的技术还要好些。
这一个月中,仲夏也十分安分,每天在太子书房候着,陪他几个时辰,偶尔帮他抄写窗课作业,就算被发现了太傅也不会怪罪。
只是一天看着太子如鱼得水,心中就越是心烦,但是她必须装成很高兴的样子。
陈芝尹被嬷嬷管着,很少出门,比冷宫中的妃子还过得冷清,嬷嬷虽不为难她,但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整天游手好闲,有事陈芝尹还要为她添茶倒水。
只是陈芝尹的情况比刚来时要好些,起码她有了手绢丝线,她有事情可以打法自己的时间。
今日嬷嬷去皇后寝宫复命,仲夏想着去看看陈芝尹过的是什么日子,看着她不好过自己也解解气。
走到她的院子时,发现里面只有她一人,唯一的一个宫女已经被嬷嬷带走。
她一人坐在窗前,对着院中萧索的几棵树,正在绣什么东西。
仲夏觉得她瘦了好多,原本的还有几分娃娃样子,现在已经成熟许多。
不知为何仲夏看见她时并不觉得解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毕竟仲夏不是他们,不会去踩她一脚,或者骂几句解气。
可是仲夏不自觉地走近。
陈芝尹十分入迷,仲夏走近了,她也未曾发现。
仲夏原本想说什么,可是看见她手中的手绢,心中一震。
她绣的手绢上的花纹是请露自创的。
那时候仲夏还没有进宫,老夫人也还没有离开,请露整日除了学武功就是绣花,画花样。
她画的花样都是独一份,很少外传,也从未教授过其它人,除了停云。
可是现在这花样却在陈芝尹手中,而且她绣花的方式颇有几分像牧请露。
仲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想。
怎么突然之间,她和请露就有了联系。
仲夏往后退一步,想要不看得那么清楚。
陈芝尹这时候终于发现了仲夏,甚至吓了跳,手中的绣花针扎进了手中。
冒出血珠,滴在手绢上。
请露说过,滴了血的手绢就没用了。
陈芝尹只是缩了一下手,没有感觉太多的疼痛。她看了仲夏好半晌,最后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竟然给仲夏行礼。
“不知姐姐是谁?”
声音轻巧,语气中尚有一丝害怕,她肯定以为仲夏穿着一身衣服,定是要来为难她。
“小人只是东宫宫人,受不起侧妃这一拜。”
仲夏恢复过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姐姐今日来所为何事?”
陈芝尹还是没有改口,在她看来自己的身份怕是比宫人还低下,一个弃子又有什么用呢。
这倒是难住仲夏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呢?
“小人这有一药膏,听说嬷嬷昨日罚了侧妃,涂上能够好得快些。”
仲夏说着,随便将自己的药膏递给她。
仲夏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刚才看见陈芝尹行礼之时颇为费力,应该是膝盖受了伤,随意猜测一番。
“多谢,姐姐。”
陈芝尹接过仲夏递的药膏,心中竟有一丝酸涩。
膝盖确实很疼,昨日确实受了罚。
“不谢,只是小人有一事相求。”
“请说。”
“侧妃这手绢可否赠与我?”
陈芝尹错愕,自己这手绢已经废了,无法赠予他人。
“可是这手绢已经坏了,而且我的绣工……”
“无事,小人只是想要一个手绢。”
仲夏语气低落,像是在诉说什么苦事。
“如此,还请姐姐别嫌弃。”
陈芝尹将最后一点绣好,然后递给仲夏。
“多谢侧妃。”
仲夏谢过之后,远远听见有人来了,就立马离开。
陈芝尹握住手中的药膏,心中有几分暖意,但更多的是疑惑。
她来东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来看她,虽然她不认识。
仲夏回来之后再次端详那手绢,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她到底和请露有什么联系,之前请露好像从未说过自己认识她。
如此就是停云带请露认识的她,那停云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仲夏将一切联系到一起,只觉得这陈芝尹不简单。
将手绢小心收好,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之后,仲夏才安心。
停云准备后日去宋应辰的山中看看,却不巧宫中来了帖子,说是重阳佳节,邀请去宫中赴宴。
停云原本安排好的计划被打乱。
九九重阳,应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