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围观的人和站在前排的百姓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翻滚着魔气的战俘一路怪叫着大开杀戒,贺怀霖与副将常廷一同抽剑追击,却还是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打得飞离到五步之外。
眼看此人无法无天无人能敌,在场众人皆乱了阵脚,就连城楼之上的皇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慌忙唤来守城将士,命他们力保太子和百姓安全。
就在这时,失心的战俘不知从哪捡来一把长刀,向着拥堵在原地的百姓奔去,而此刻站在最前方护着身后百姓的,正是魏宁的父亲,礼部尚书魏综。
“爹!——”魏宁哪管得上他人,她已趴在城墙上声嘶力竭地朝她那不会武功的父亲大声呐喊,“爹!不要啊!快跑!不对,救!救救我爹!谁能救救我爹!”
话音刚落,空中彩光乍现,伴着一声轰隆的龙吟,那名方才还在发狂的战俘骤然倒身在地,身上的黑光也渐渐熄灭。
立于战俘身侧的黑衣男子周身正漾着淡淡的霞光,虽严严实实戴着帷帽与面巾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相貌半分,但仍清楚可见他正抬头望着城楼上某处。
周霁?魏宁认得他的身形,却没见过他此般如神降临的仙姿。难道他……不是妖,而是神?疑惑间,周霁突然又消失了踪影,仿佛是凭风来又乘风去,刚才发生的一切犹如只是幻象,连她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魏叔叔,您没事吧?”贺怀霖持剑踉跄跑到魏综面前,看他无恙才放下心来,接着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人是赤努大将,我与他交战多次从未见他会什么妖魔术法,怎来了京城就突然发了狂?”
“太子殿下,京中不比塞外平安,朝野勾心斗角,您还是小心为上。”魏综也算是见着贺怀霖长大的,知道他心性单纯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今日那赤努战俘突然发狂绝非寻常,若不是得神秘男子相助,他们在场之人的小命也会是早晚不保。
魏综的担忧并非胡乱猜测。这会在城楼之上,闲言碎语早已被人特意提高了音量:
“刚刚那战俘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中了魔气?”
“堂堂太子殿下竟将魔带入城中,到底有何居心?!”
“都说我们昊国有神灵庇佑,刚刚那位不会就是降世神吧?要不是他,今日京城怕不是要血流成河。”
皇帝听着这些意有所指之辞脸色愈加铁黑,一想到今日被那竖子丢尽了皇家颜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取消授礼转身离去:“回宫!”
闹剧散场,好在皇帝生气归生气,最后并未治太子什么重罪。魏宁不知陛下是如何被安抚好的,但听闻晚上的接风宴照常举行,她便再无多虑。
规规矩矩坐在女眷席中,因距离遥远,她对殿中的舞乐提不起半点兴趣,倒是隔壁桌贵女们细碎的聊天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们说那名男子就是传闻中的魔神大人?”
“八九不离十!若非魔神,还有谁能如此快速消灭他人身上魔物。”
“不过你们看真切了吗?他整个人蒙得严严实实,除了双眼睛什么都没留,也不知道长得如何。”
“就因为是神所以要遮脸啊,我们凡人怎能目睹神的容颜。”女子声中带着难抑的欣喜,“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身姿不凡,想必那面巾下的脸是极好看的!”
“魏宁?魏宁!——”
“啊!”魏宁正听她们闲聊听得入神,突闻前座的父亲低声唤她。她朝前看去,却循着众人目光指示与御座上的陛下对视个正着。
“来,魏丫头,到朕跟前来。”皇帝和蔼地笑着,招了招手唤她。
这是太子的接风宴,魏宁不知陛下莫名其妙唤她是为何。她只得起身,端着贵族小姐该有的礼仪小心翼翼移到殿上,恭敬跪到地上听命。
“此次怀霖打了胜仗返京,虽在边关战功赫赫,可回了京却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般做事毛躁冒失。正好他已到了弱冠之年,我想着该为他寻个好贤内助,帮他定定心神了。”
贺怀霖听此赶紧从座上离席,跪到了魏宁身侧:“父皇……此事还须从长……”
皇帝不顾他所求,继续言:“魏家小女作为太傅孙女自小便知书达礼,又与你青梅竹马甚是相配。在我心中可是太子妃的好人选。”
“陛下谬赞了!臣女……臣女不敢当!”魏宁惊得赶紧磕下头来,仓皇编个理由拒绝,“烦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女,其实早已心有所属!”
没想到这话却惊颤了身侧的贺怀霖,他诧异偏头,轻声问她:“小宁,你何时?……”
见魏宁不语,他咬咬牙,干脆也叩拜下来:“儿臣认为父皇所言极是。”
“贺怀霖,你也入魔了?!”魏宁叩在地上斜眼瞥他,干脆连太子也不喊了直接小声斥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吗?哪有娶兄弟为妻的理!”
贺怀霖见魏宁对他的心思误解颇深,索性心一横大声谢恩:“能够娶小宁为妻是儿臣三生有幸。儿臣谢父皇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