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自己还晓得自己恶劣至极呢,哈哈哈哈哈哈哈,欺君瞒上…你倒是好,两个都占了,”沈亦伊瞅了眼,嗤笑嘲讽道:“你现在求自己能查出来,倒不如去求你那被流放的李将军真没有叛国去吧,要是让我闯法场救你这破脑袋,我可不敢搞。”
“你可别告诉平王,我可要靠着他办事呢,这到时候知道了,把我撇开,也闹得不好看不是?”梁慎轻笑道。
“嘁,装模作样,收好你的小辫子,别以为我是个莽夫,就不知道你耍什么花招,”她闻言,只摆了摆手:“分明自己知道官路危险些,还逼着墨玉萋走官路,美名其曰要谈事,却是来看墨玉兰的诚意,那阴招可别往我身上使,若是被我逮住了,可就莫怪我就拿刀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让我当一回真阎罗了。”
梁慎顿住,转瞬便笑意盈盈的:“啊…又让你发现了。”
沈亦伊翻了个白眼,回眸撩帘,瞧着山涧野景,喊道:“长明,你回永安后,继续盯着墨玉兰,她要是敢和李瞻搞事,直接干掉。”
“好嘞书蕖姐,”长明高声应道,驾马行于山林间,心里倒是在估摸着,这般重要的事都肯同他坦白,只以为梁慎也是将他当自己人了,不过年仅十七,心里难免雀跃些,只暗道:这人,其实也没想得那般坏心眼嘛…
沈亦伊放下帘子,将碎发拨至耳后,抻了下腰:“哼,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不也没嫁?”梁慎垂眸,话锋骤转,言语间似是噙笑。
元齐的民风,说开放,也就那样,说封建,女子却可以同男子一起‘谈婚论嫁’,相中了人家就去求亲,也可以打马上街,学诗书礼仪,学君子六艺。
她一时摸不准他说的是谁,便定了定心神,回怼道:“你干什么管我,我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没嫁这不就是没相中合适的,不然还等你来催?”
梁慎不再搭理,只阖眸说:“歇一会吧,等会回了府,还得谈事。”
沈亦伊聆言,便不再多语,便闭目养神了。
*
梁府,戌时。
月光莹莹,星夜漫漫。
墨玉萋抬头看着天,数着星星,等着梁慎和沈亦伊回来。
官路的脚程短些、快些,她便比他们二人早些时候到了梁府。
她一路上心慌慌的,哪里瞧不出来梁慎在把她往火坑里推?哪里瞧不出来他逼着姐姐做决定?
她岂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墨玉萋在梁府门口候着,去街边买了份糖炒栗子垫了垫肚,再回来便见到了人。
梁慎拉开门,院内的土地也沾了些血迹,他抬眸瞧向里屋,便看见是歧礼守在梁府。
她也受了伤,黑色的劲装甚至透出了些褐色的印迹。
歧礼见梁慎过来。便将怀中的本子递给他。
梁慎颔首,道:“记得处理伤口。”
随后便掀开本子,正准备逐字逐句的读完,却又合上了。
哎哟这字…简直是有伤不堪入目……
他闭了闭眼睛,先是道了一声:“以后好好练字,不许偷懒。”
见歧礼尴尬点头,这才慢慢地认字读着:
芜花行孝七日,她说再考虑一下。
我去她父母家的时候被堵,险些中招,但还是受了伤,然后回了梁府,也不知你和毓凝姑娘去了何处,便在府中打理些琐碎事。
这中途燕大人曾来过一次,问梁大人去了何处,奴便说不清楚。
他看完,又塞给歧礼:“干的不错,伤处理好了?”
她摇摇头,一切太赶太急太突然,她没什么时间担忧自己。
梁慎便知,抬首轻点,示意了下墨玉萋:“你去,给她清理伤口,换下新衣。”
“我?我我我我?!这、他不是男子么?”墨玉萋紧张到结巴,脸颊都急红了些许。
梁慎微哂,威胁道:“男子又怎么了,不干活就把你丢出去,这里可是长京,你得清白是天家坐庄吧?死了我可不管。”
“你!佛口蛇心!欺人太甚!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什么君子,我呸!”她倒是气鼓鼓,支支吾吾的说着,红着脸便跟着歧礼去了客房。
沈亦伊瞥一眼梁慎,没耐住笑,只道:“真逗。”
随后二人也离了客厅。
*
书房木案,卷章杂乱,。
梁慎他将墨笔搁置,点燃了烛豆,脱了那红袍,换了件常穿的藏蓝色薄衫,随后又靠在椅上,问沈亦伊:“你名号怎叫玲珑阎罗了?嘶…这听起来…”
“还能为什么,全都是他们乱传的,本来叫沈灵好好的,那天杀的妙嫦屁事多,有些日子承望楼被砸了,缺钱找上我,我便出去接悬赏,传的神乎其乎的,乱七八糟一大堆,我自己都不信,”沈亦伊松了松后首簪紧的发钗:“什么爱折磨人啊,什么女子身却狼心狗肺,所以就叫我阎罗咯,你要是还听过玲珑千面,那也是讲的我,换脸换的多,处理人手法却一样,久而久之,就叫玲珑阎罗了。”
“所以你素平酒馆的悬赏挂你自己?”梁慎没禁住笑出了声,沈亦伊两眼一翻,只无奈道:“那能怪我?哄小孩玩嘛…长明那小子贴的,非说书蕖姐全天下第一厉害,谁都想不到是我。”
梁慎垂眸,想起昨夜沈亦伊的异样……
莫非是因为她师傅?
琢磨了片刻:“那你十一岁之前呢?又为何姓沈?莫非…昨夜对我发那样大脾气,岂不是和这有点关系?”
她啜着茶呢,听着便呛了,近乎是咬碎了牙,气笑了:“乱猜你大爷呢,十一岁之前就练武、识字,还能干什么?我师父姓沈我就姓沈呗,我怎么知道他姓沈?都说了是魇住了,还揪着不放干什么。”
还真姓沈么?
他聆言,颔首无言,只是意味深长的瞧着沈亦伊。
“再瞧就把你眼睛剜了!”
梁慎悻悻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