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庾玉娥一张脸雪白无色,“三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哪怕做妾,也要讲究一个礼数。”
郭少旌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礼数?什么礼数?爷就是礼数!”
王谢氏想要将王家一个侄女塞给他做贵妾——世子只能定一个贵妾……郭少旌想着庾三娘恬静的面容,白腻俏粉的纤细脖颈,骄傲顾盼的明眸,如淙泉一样甘甜的声音,只觉得一刻也等不得,“她在哪里?让她收拾行李跟我去京兆!"
“世子爷!”庾玉娥拽住郭少旌结实的手臂。郭少旌蹙眉,她便难堪尴尬地放下,“三妹妹不能跟您去京兆。”
……
"为什么不能?你说不能就不能?"郭少旌眼里涌出尖锐的厉气,他昂着下颌,神情冷峻地跨出门。
庾玉娥追了出去,两人在廊下站着僵持着,“世子爷!表哥,您有所不知,三妹妹为了给母亲求医,去了定陵苏府,苏府在定陵也是大户,你想让三娘给你做妾,就不能贸然惊动苏府。”
郭少旌狠狠地拧着眉,焦虑烦躁地在走廊上转了两圈,返身一脚踹在廊椅上,椅柱'咔嚓’脆声断裂。
“你这个长姐怎么做的?!居然让她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
庾玉娥闻言,羞愧得无以复加,含着泪死死地咬住唇。
那是檀香第一次看到天仙般的大小姐受到那样的屈辱……檀香抹去脸上的泪水。
——世子爷真是糊涂,为了三小姐和大小姐发脾气不说,还不管不顾赶去定陵……现下好了,落得个生死不明。
若是他真的死了,那小姐要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头,若是他没死,回来又闹僵着要纳三小姐为妾怎么办?
“檀香。”屋里传出庾玉娥的传唤声。
檀香又擦了擦眼泪,忙撩帘子走了进去。
怎么这么慢?庾玉娥目光沉肃地扫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伺墨。”
檀香应诺,玉腕高悬,上好的黑墨一圈圈晕开,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添水,磨墨……蟾蜍的墨池里盛了满满—池子墨水,磨墨也是个技术活,檀香直磨得手腕发软后僵硬香汗淋漓,庾玉娥才叫了停。
“你下去歇歇吧,让泼墨进来伺候。”庾玉娥毫无起伏的软糯声音。
檀香抬头望了眼庾玉娥微微蹙着的眉头,心里像塞满了涨水的棉花,眼眶一红,泪珠儿就在眼眶里滚动起来。
好在她还记得庾玉娥最重规矩,也不敢当着庾玉娥就掉泪,应诺后屈膝走了出去。
望着空白的宣纸,庾玉娥眉头蹙得更紧了些,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郭谢氏写信给庾守正,让帮忙寻找郭少旌,庾守正应了,立马让她寄信去定陵,寄给谁呢?除了庾三娘。
庾玉娥抿嘴,神色如冰。
取笔沾磨。
三妹妹,见字如唔。
写了几个字,庾玉娥就停了笔。
宣纸上的字,犹如突出峭壁上疯长的石刃,锋芒毕露,不似平时那样娟秀怡人,笔锋暗藏。
庾玉娥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胸闷,咬牙揭了宣纸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