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躲到院子灌木丛后,尖着耳朵仔细听。
“最好笑的是什么,老姐妹儿,我可得好好跟你们唠嗑唠嗑!”
婆子半捂着嘴,声音带了两分揶揄,“听说,陶公子纵欲过度死了!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主子们嫌她腌攒,连尸体都扔出去了!这下陶姨娘是真的完了!”
那婆子乐呵呵的,显然乐得不行。
孙妈妈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孙妈妈恍然,原来,庾府早就变了天了!怪不得怪不得,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来这处搬东西!
孙妈妈一直躲到午时。
三个婆子都去用膳。
孙妈妈趁着这个空隙,爬上房顶,打算从房窗里钻进了屋子。
庾府的房子不高,孙妈妈一横心,跳了下去。
一进去看到披头散发地躺在木板床上陶姨娘,孙妈妈顿时老泪纵横。
“姨娘。”孙妈妈轻轻推了推陶姨娘。
陶姨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到孙妈妈的声音,她挣扎着睁开眼。
“孙妈妈。”
陶姨娘气若游丝,“妈妈来了……容儿怎么样了?”
陶姨娘咬着唇,她凄凉一笑,“罢了!有秉清在,她不会有事。”
庾府如今就只有庾秉清一个男儿……庾玉娥要抓紧庾秉清,就不会动庾二娘和她……怕就怕底下的奴才糟蹋人,就像对付自己这样对付庾二娘!
“妈妈,你帮我个忙。”陶姨娘忽然抓着孙妈妈的手虚弱道。
孙妈妈落了泪,她偷偷看了一眼门外,眉眼间有了一丝犹豫,“姨娘——”
陶姨娘却已从怀里取出一块带有血字的布帛,“妈妈将这布帛交给陶霖……让他找两个稳妥的人,把这封信送到父城陶家,交给我母亲……”
陶霖公子!
孙妈妈想起之前偷听到的消息,心下一跳,看着陶姨娘灰白的脸,她嘴角翕翕却什么也没有说。
孙妈妈伸手接过布帛,等了许久,等到有人开门,给陶姨娘送饭食的当口,孙妈妈偷偷溜走了。
……
此刻颍川王府别院里的下人,也皆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山羊胡子刘老头手里拿着一只断了须的人参,吹胡子瞪眼地冲一个大夫骂道:“你,你就是一个庸医!”
被骂的大夫浑身一抖。
“这人参年份高,本就有了灵性,全须全尾地炮制出来才好!你倒好!把这人参的须全给弄断了!”
“狗屁庸医!”
刘一手唾沫横飞,喷得满屋子都是。
突然,一阵飓风将门吹开,几个大夫被吹了个仰倒。
刘一手抓着桌角稳住身形,虽没被吹倒,但也被吹得此牙咧嘴,头发散乱。
风停。
陈润之披着一件雪青色的狐皮大氅走了进来,寒声冻人,“看诊时间到了!”
陈六的病情又恶化了。
刘一手气愤不已,将手中的人参往陈润之手里一塞,怒道:“我要的是全须全尾的人参!没有这种人参,爷治不了病!"
陈润之垂眸看着怀里泡破皮,断了须的人参。
刘一手看见陈润之毫无表情的脸,捏着胡子冷笑了一声,“你别以为这天地灵物不知疼痛,就胡乱糟蹋!"
“陈润之,我可告诉你,所谓移体养气,移魂养魄!一旦开始进行温养,这人参就相当于陈六。”
刘一手摇着头,“老夫提前给你打过招呼,二小子,你若硬要老夫用这物来救陈六,到时候,他的手或者脚,经脉堵塞,废了,你可别怪我!”
陈润之骤然抬眸,冷冷地望向刘一手。
刘一手被他眼中浩瀚的气势吓了一跳。
刘一手往后纵了一步,嘴里却更大声地叫嚣道:“陈润之!你可别忘了!我可是被你给谁骗来的!你给我客气点!”
“格老子的!要不是以为你这里有个了不得的炮制师,我会巴巴地赶过来?!"
“如今倒好!”
刘一手越说越有越气,他拨开眼前的头发,“人呢?我的炮制师呢?能炮制出全蝎来的炮制师在哪儿?”
炮制师?
陈润之眼眸微眯。
一眨眼,眼前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风中飘来陈润之低醇的声音,“你先去稳住陈六的病情……炮制师……本王给你带回来!”
刘一手一惊,复又一喜,还真有炮制师啊!
“唉,唉。”刘一手瞪大了眼,朝着早已不见人影的天空吼道:“你客气点!人家可是炮制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