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行,对,原来是还没接通啊,错怪了错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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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十块的算个啥啊,我跟你们说,今天老李家才是进财了,他们那俩口子打起麻将来可真是凶,昨天一晚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似乎五六个人的样子,眼见着就要走到五楼,新来的租客手里抱着箱子还来不及打开门。
财大气粗包租婆说钥匙就放在门框顶上,哪怕放下箱子去拿钥匙,也免不了被那帮刚买完菜回来的阿姨看见。
脚步声越来越来越近...
像做贼心虚般呼吸声越来越大,就在那帮人走上最后一个楼梯转角,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救命般的:“阿姨!”
那帮阿姨提着菜篮回过头,为首那为染着深紫色头发披着灰麻披肩,戴着金饰耳钉还纹了个法式挑眉,一整个气质格外傲娇。
——那就是王阳口中平易近人满目慈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母上大人,王娇娇女士。
王娇娇女士的视线穿过身后三四个阿姨,直直看向一整阶楼梯下那个高挑突出的红色身影,眼神间全然不似刚才跟那帮阿姨一起讨论麻将的运筹帷幄,迷妹般星星眼欣喜道:“我们昼昼回来啦!”
“害哟~这是哪个小丫头呀怎么生得这么中!”
“完全是多了个女儿嘛,哎哟你丫头怎么瘦的跟个竹竿似的了。”
“说什么话呢,我们昼昼是大明星,要减肥上镜的,瘦点儿才好看呢!”王娇娇女士不由分说把姬昼拉到身前来,上赶着就说再约了。
那些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阿姨们都是王阿姨的麻友,姬昼以前住这里的时候,总是能收到阿姨们做的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张阿姨家做了电饭煲蛋糕会留一块,刘婶家码了粉蒸排骨也会送一盘,那些日子虽说确实难熬,总归还是有人温暖。
“什么?那臭小子发烧了?”王娇娇女士双手握着姬昼的手,一整个宝贝得不得了,凑近了听姬昼的话,听完才嘟囔着嘴出气说,“他可活该。”
另一边的王阳瑟瑟发抖缩在工作室隔间的床上:啊切!
“哎哟我们昼昼是大忙人难得回来一次,昨天就听那臭小子说你回来了,等我忙完下来看,你又给走了,”王娇娇当即一拍手里的菜篮子,握姬昼的手又收紧了抓住,想了一下说,“今天星期天,你是再忙也可得等我做好饭,吃了再走。”
姬昼倒是连连答应,难得不推辞,正准备接阿姨手里的菜篮子,看了眼楼层,又放了手,“阿姨我还有点儿事,您先上去,我进屋去看看。”
王阿姨上去得快,腿脚麻利,年年还拖着王叔叔跑马拉松,用王娇娇女士的金句说:
运动才能永葆青春!
姬昼站在原地,手机信息叮叮咚咚响了几声,不是工作消息就是新闻推送,没有她的消息,更没有她打来的电话。
那种心情实在是太微妙了,微妙得令人有些心烦意乱,姬昼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让王小日在《姬昼习惯手册》里加上一条:
周末、节假日,也要每天和姬昼有联系,不能断联!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因为换做是以前那些助理,她恨不得让人滚去八百里远翻山越岭再也不见,更别说什么不能断联之类的鬼话。
姬昼站在门口,门框上的钥匙已经不见了,周围是新鲜的指痕,她无心顾及这些,只莫名其妙恼火得想要抽根烟。
但烟盒在车上,烟盒里也没有烟了。
【还活着就去给老子买两条烟,老牌子,加一条红茶,下午就要。】
她对着与王阳的聊天对话框,烦躁地摁下发送键,垂下墨色的眼睑深吸了两口气。
“《乌合之众》、《非暴力沟通》、《刑事心理学新编》...”她这才注意到门口铺着一张报纸,上面放着几本书,看名字不像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搬进去,门倒关的严严实实。
这个新来的租客,男的女的?
姬昼蹲下身来,拿起最上面那本《乌合之众》,深蓝色的硬质书封正中间写着‘群像心理研究’几个大字,简单一翻,里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批注,瘦金体的字迹很好看,她正准备细看,暗黄色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其实...”新来的租客半倚着门框,手里握着刚擦完汗的毛巾,直指最下面那本书,用那道姬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非暴力沟通》更适合你看。”
“这不都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资料卡应该能填‘地址’那栏了对吧,”姬昼没有回头,僵直的身体慢慢站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才笑着转过头唤道:
“温璃。”